那天晚上他在学校上完晚自习,照例坐公交去地铁站,搭乘二号线,并在复兴门转乘一号线回家。
地铁车次间隔短,车厢多,即便有心管理,也很难面面俱到。
因此有些做小商品生意的人钻空子,在地铁里摆摊叫卖,还有背着麻袋和喇叭,播放哀乐,沿车厢乞讨的老人。
陈津南见不得和奶奶差不多岁数的老人朝自己弯腰乞求,当即拿出钱包,在老人的铁碗里放了几张零钱。
他没想到,自己此番富有同情心的举动吸引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对方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不比陈津南大多少,染着一头棕黄色头发,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你是外地来的?不常坐地铁?”男人走到他旁边,抓住他手旁边的吊环。
陈津南没说话。
“胳膊怎么这么细,能抓得稳吗?”男人一边调笑,一边掰开他的手,从吊环放到栏杆上,“抓这里。
”
隋陆在身边时,陈津南从未觉得自己和其他男性之间存在巨大差异。
他可以去游泳,可以交很多朋友,隋陆和江祁他们打球时,他要是心血来潮,也可以上去玩一玩,没有人会嫌他体力差。
他从来没有过避嫌的自觉,更不觉得自己会受欺负。
但是这天晚上,当那个男人靠近他时,他感到一阵难以忽略的不自在他害怕。
离复兴门还有两站地,陈津南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男人没有追上来。
他显然不是坏人,只是开个玩笑,但陈津南走在铺满水磨石地砖的通道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步子,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可能长大就是学会一个人行走,甚至不得不奔跑。
长大是必经的过程,可是长大的每一步都比想象中痛苦。
陈津南坐在灾难后的废墟之上,紧紧攥着破碎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