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考,能考什么样算什么样吧,”杨成川在电话里说,“要是考得不好,回头我再找专门的老师给你辅导一下,但是态度得认真,不能就去走个过场,知不知道?”
杨煊自然不会忘记考试,事实上,十天之后出来的成绩令杨成川大跌眼镜。
杨成川在大学时学过英语,但二十几年不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晚他拿着笔记本电脑调出杨煊的成绩单,还特意带上了那副让他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银边眼睛,手指着网页上的单词问杨煊:“这是听力的意思吧?听力这项还得了个满分,行,不愧是我儿子……”他还没夸完,抬头一看,杨煊已经转身回房了,杨成川只能转脸跟汤小年分享自己的喜悦,“小年你看看,杨煊这次考得还是不错的,我一直就说他只是不肯学……”
汤小年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只能敷衍地应付杨成川。
过了没多久,她就沉不住气去了汤君赫的房间,关切地问了自己儿子最近的考试成绩。
汤君赫拿出一沓试卷递给她,她翻看着上面的成绩不无得意地说:“我儿子考得也不错,听力也是满分,不比他儿子差。
”
“不一样的,”汤君赫低头写着作业说,“那是国外的考试,听力难度很大的。
”
“再大能大到哪去,”汤小年对他泼冷水的行为十分不满,瞪着他说,“还不都是鸟语,还能唱起来啊?”
“本来就不一样。
”
汤小年把试卷放回桌子上,没好气道:“他要真是学习好,还用杨成川费心费力地送到国外去啊?”
“是他自己想去的。
”汤君赫说。
对于杨煊考得不错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要说高兴,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杨煊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国内;要说不高兴,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他们都想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遍布着杨成川影子的润城,走得越远越好,如今杨煊可以远走高飞了,他的心情好坏便显得无足轻重。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杨煊或许现在已经离开这里去了省队,保送了大学,根本无需忍受现在的一切。
汤君赫觉得有些恐慌,似乎他们想要在一起,就需要一方做出妥协。
要么他跟杨煊走,要么杨煊为他留下来。
他自然是想跟杨煊一起走的,可这意味着他要和杨成川低头妥协,达成和解,意味着他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杨成川的资助与恩惠,承认这个表里不一的虚伪的人渣是自己的父亲。
毕竟在汤小年嫁过来之前,出国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被列入他的人生选项。
但这恰恰是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的一点。
这张成绩单成了“房间里的大象”,大象就在那里,可是他们都避而不谈。
他不问起来,杨煊也不主动说。
成绩单下来的当晚,润城又下雪了,雪下得不大,但却持续了很久,足足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出门时,地上的雪已经能够没过半截小腿。
陈兴接杨成川出去开会了,杨煊便跟汤君赫一起去乘公交车。
他们走得很早,天色将明未明,尚有些晦暗,路面的雪还未经过人群踩踏,一脚踩下去,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杨煊走在前面,汤君赫跟在他后面,每一脚都踩在杨煊留下的脚印上。
杨煊长得高,两条长腿走在雪地里也速度不减,汤君赫就看着他哥哥离他越来越远,先是隔了一两米,然后三四米,后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