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珍宠得如珠似玉的宝贝,就那样被带走――
他想说并不是这样的,他把那个侍卫指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念头,然而他自己都不能忽视,在两人滚作一团,而最终姬楚被带走后,他心里隐隐然的庆幸。
“我以为哥哥应当是高兴的呢。
”
宛如呢喃的声音,却如一根细细的尖针,刺入他的心脏,搅开了所有隐秘不堪的情绪。
对侧的人弯了弯唇角,面容就当真如春水采采,秋月皎皎。
而吐出来的话语,却似三九严寒中的风霜剑,枷锁刑堂下的刻骨刀:“哥哥知道在马车里是什么滋味么,外面很冷,很冷,里面又很热,很热……他的脸上全是刀疤,身上也全是伤,后腰被烧毁了一块……”
“哗啦”一声响,却是太子抬手拂过檀木方桌。
只见碎杯碎盏无数细粉,遍地菜肴入眼狼藉,屋外远处登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却还未靠近,便被一声怒喝吓退。
“滚!”
太子的眼珠子几乎都被烧红了,早没了先前温和文雅的模样,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暴起,露出的手背几乎可以数出道道青筋。
楚歌轻声道:“……哥哥小心你的手。
”
大概当真是被划破,血珠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跌落下来。
楚歌瞧在眼里,一阵阵头晕目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晕血的毛病,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那几滴暗红色的血珠所笼罩。
一片猩红的血雾,弥漫着,咆哮着,他几乎要没有办法呼吸。
有人快步走来,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是十分急切的在他耳旁说话,一声声极是焦急。
楚歌张了张嘴唇,然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声模糊的音节都没有。
他的世界被暗红的血雾掩盖,天旋地转,一片痛苦。
在他都不曾知道的时候,面色已然是一片金纸惨白,嘴唇哆嗦着,闭合的眼帘不住颤抖。
就像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惊吓。
许久之后,他终于从那片晕眩中回转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床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的程太医诊着他的脉,而他的便宜哥哥就站在一旁,清雅温润,却掩不住眼底的一分焦急。
发现了他的转醒,太子当即上前,询问病情。
程太医一捋胡须,悠悠然叹息道:“惊悸过度,忧思伤身。
”
待得所有人都离去后,这片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二人。
无人开口,一片寂静,楚歌垂着头,望着太子已然被包扎妥帖的伤口,盯着缠绕的白布,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