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赶忙上前捂了他的嘴,赶了花旦们出去,又道:“谁敢往外多说一句,薛大爷拔了她的舌头喂狗吃!”花旦们忙应下,退出去掩了门。
薛?挣了一下就挣开了薛蟠的手,大笑道:“大哥慌什么呢?我都不慌了,我早就不慌了。
你当我为什么跟着父亲上京?满金陵的人都知道薛家四公子的名声坏了,我都不要做人了,你又慌什么呢?”
薛蟠听了立时愣住,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话,就见冯紫英上前扯着薛?道:“你坏的什么名声?难道不是你做下的套吗!我都想着你若是真心有我,我只带了你走,遍天下你我二人哪儿去不得!我在码头等了三日,发了高烧,险些烧死过去,也不见你人。
这回又见了你,只想着找你问个明白,是分是合,好歹给个准话!你只日日躲着我,难道又是我的不是不成?”
薛?听了,半晌大笑,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弯腰道:“哎呦,好笑死我了,笑得小爷我肚子疼。
”薛?动作夸张,笑得好不凄凉,看的冯紫英酒醒了十分,忙上前扶着薛?:“韵儿、韵儿”支支吾吾的只说不出话来。
宝玉见此,就知道两人这是要摊牌了,起身出了房间,唤来贾勇、贾毅守好门,方才回来。
一进门就听薛?尖声唱到:“秋雨潺潺如歌如泣,泊孤舟,寒烟渡幕汐。
忆往昔,笙歌醉梦迷,一江烟雨如丝,梦几许。
诉不尽多少相思语,舞尽铅华去,引芳心万绪。
诉离别,幽咽汇成曲,孤帆万里,相别无归期,天涯路,一缕情思相系。
”
唱的好不凄凉,唱完又笑:“那日蒋玉菡还问,这曲儿他怎么没听过,我怎么说呢,说薛家四公子因为一个男人,改行要当戏子了?”
又指着冯紫英笑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设的套,你就是这般信我的吗!因为你,我不顾薛家八房数十年经营,和甄扒皮撕破了脸,几次被人追杀;因为你,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求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跪在祠堂四天三夜,换你一次升官发财的前程;因为你,我身无分文倒在码头,险些做了水鬼;因为你,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我薛?是个兔爷,心甘情愿叫人骑!你真把自己当了个人物了,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值得我坏了名声丢了命给你设套!我呸!我瞎了眼才会等你!”
薛?说完,只坐在地上笑,笑得风流妩媚。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这么好看,宝玉很难想象他因为冯紫英坏了名声时是什么样子。
又见冯紫英怔怔的,只跪在地上抱着薛?喃喃细语,就知道这两人都是真心的,也不言语,拉了想要挥拳揍人的薛蟠出来。
薛蟠出门就叫道:“你别拉着我,跟欺负幺儿,老子不揍死他!亏老子平时还当他是兄弟呢,连老子的弟弟都敢欺负!”
宝玉劝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跟着搀和什么。
等明日?哥哥醒了酒,问清楚了再说不迟。
”
薛蟠气道:“不行,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
宝玉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冯紫英看样子也是真心喜欢你弟弟的,你只等着冯紫英求你弟弟和好时,日日使唤他就是了。
咱们是文明人,不能总用拳头说话,前段时候的牢饭还没吃够么?”
薛蟠道:“使唤他顶个屁用,老子又不缺使唤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