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塔,它代表着纷争、逆境和开悟。
你生活有可能会在近期发生一次巨变,感情和工作都是,接下来会是一段不可预测的混乱和改变。
”“最后一张,女皇,它预示着你会通过更务实的方式去体验生活,破除生活里旧的课题,迎来生活的收获。
你的生命里未来会出现对你很有影响力的女性,推动一切发展。
”Lindsay突然双手合十,鼓了下掌,说:“简单说呢,你的生活现在顺利,但如果不注意沟通和控制,可能在近期会遭遇一些挫折,不过从更长远来看,你生活里会遇见一些女性贵人帮助你走出难关,走向更成功富饶的生活。
“哇,还挺准的呢。
”你看着她一脸笃定,很捧场地发出了肯定。
Lindsay看出了你的不以为然,并没多说什么,笑眯眯地收起了牌,高深莫测地说:“等你需要下一步答案时候,才会相信塔罗给你的方向。
”吃完饭,你们互相加了微信,相约下次再一同出门。
“那我先走啦。
你怎么走?”“我就住这,你先走吧。
”你们在餐厅门口分手,随口相约下次再见。
想到王府中环里面只有文华东方一家酒店,品味不错且有钱成了你对这个萍水相逢,神神叨叨的女孩的第一印象。
晚上,你和邱耀吃饭时说起自己在瑜伽馆认识了新朋友,他嗯啊敷衍了两声,他对你生活并不感兴趣,每次聊不到几句,他就把话题扯回了他的工作、生活上。
“对了,老婆,下周得回家祭祖,你到时候一块去,需要做什么妈会告诉你。
”你有些错愕,试探着问道:“我现在就去好吗。
”邱耀又露出了他经典的,对一切了然于胸的笑容,捏了捏你的脸:“你迟早是邱家的媳妇,早点学学没什么不好。
”你装作害羞低头,默认了他的安排,心里腹诽这男人大概带你回家祭祖是无上荣耀,根本听不出你推脱只是不想跟去干白工。
第二周,邱家两个男人还有工作要忙,是你请了假,提前一天陪着邱妈妈从北京飞到了邱耀老家。
大家族祭祖,祠堂里人多得像庙会,红柱金纸灯笼装点出一派喜气,你跟在邱妈妈后面挨个认人,婶婶姑姑小姨太爷舅舅地叫得头昏,什么都没做,光社交认亲戚就耗光你所有力气。
吃午饭时候,还有人源源不断进来,给族长磕头,给先祖磕头,挨个认亲。
你有点好奇,问邱妈妈这到底有多少人呀,邱妈妈拍拍你的手,柔声解释说:“邱家每年两次祭祖,基本上上下几百口都会到齐。
我们今天见的人,你都要好好记住,邱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那就是靠这个亲族关系维系着。
”又有人上前打招呼,邱妈妈立刻热情寒暄起来,同时拉过你介绍起来这是阿耀女朋友。
你乖巧地跟着安排喊人,只是那瞬间突然意识到嫁给邱耀,原来不止是做邱某某儿媳妇,还是被纳入这个盘根错节大家族,成为某一支某一房某个人的媳妇。
正式祭祖时,各家男人全都到齐,几十个男人按长幼辈份在祠堂院外站好,女人们分列两侧。
你作为未嫁人,本来没有位置,但邱耀和他父亲算族里地位高的人物,所以破格给了你一个随列资格。
祭祀开始,一个白发族长被搀扶着,由两个男孩提着红灯笼为前导步入祠堂,老族长在牌位前面点了香,拜了三拜,再双手捧香走至院中,念道:“临城邱家村邱姓子孙敬迎列祖列宗受祭拜,请就位”,他将香插进院里香炉里,礼乐班开始奏乐,邱家所有男人在族长带领进行三拜九叩大礼,女人们全都跪下俯身以示恭敬。
你趴在地上,不知自己心里该觉得这场景到底该是肃穆还是荒谬。
一通跪跪拜拜的仪式结束,族长退下了,邱家宗族的理事长,也是邱耀的大伯上了台,拿了份稿子开始演讲,先是回顾一年活动情况、家族基金收支情况,再是二十分钟宗族文化和祭祖仪式的重要性,最后是肯定和升华,邱家就是在这股凝聚心里和向心力下才能蓬勃发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你以为终于结束时,又换了个人上台。
这次是颁奖,对邱家子弟这一年举行表彰。
孝子孝媳道德模范,人均一朵小红花。
邱耀也拿了一份奖,他们站在那里,脸上都是一股澎湃的,与有荣焉的潮红。
你看不懂,你大为震撼。
等终于结束,你揉揉跪得有些发麻的膝盖,掏出手机,正好罗溪和Lindsay都给你发了消息。
罗溪:“大小姐,儿媳妇体验课怎么样了?”Lindsay:“亲爱宝,你周末有没有空呀,要不要去玩卡丁车~”你先把这两天遭遇快速概括了一下发给罗溪,罗溪立刻回了消息:“这你还能忍得下去……也太神经了。
我就说这男的不行!”看到她的回复,你瞬间没了倾诉欲望。
诚然从你来到临城,不适感如影随形,但你还是无法接受来自别人赤裸地批判。
你想了想,把一样的消息复制发给了Lindsay,只见那边“对方正在输入……”闪闪烁烁,过一会,Lindsay说:“哇,姐姐你男朋友听起来也太厉害了吧。
这得多大家族,才能搞这么气派的祭祀啊。
不过,你真的也好辛苦哦。
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按摩,好好放松一下!”暖意涌入心头,比起总直来直往,对邱耀嗤之以鼻的罗溪,此刻你还是更喜欢Lindsay这样温柔体贴的朋友,来听你的倾述,肯定你的选择。
在Lindsay调节下,你心情好了许多,完美应付之后所有应酬。
回北京时,邱妈妈又握着你的手,情真意切地说:“小屹,阿姨是真喜欢你,阿姨这辈子肯定就你这个儿媳妇了。
”你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离走上妈妈给你安排的胜利之路,又近了一步。
这股志得意满,一直维持到又一个去邱耀家吃饭的日子。
还是堵在二环上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你按下接听,“喂?”
粗旷而凶猛的男声从音箱里传出:“喂,你认识姓林的那女的吧,让她快点还钱,不然老子让她不得好死!”
“神经病吧。
”你骂了一声,当作是骚扰电话,直接挂断。
前面车流动了,你没去细究心底那股隐约的不对劲,立刻发车往邱家赶去。
幸福有爱有钱有权生活就在眼前,没什么能阻拦你的步伐。
在邱家过了一夜,骚扰电话时不时还会打来,你干脆关机不理。
第二天下班回家,你推开门,发现妈妈竟然正坐在客厅,你有些惊喜,边放包边问:“妈,你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
“宝宝……”她喊了你一声,声音带着你多年不曾听见的凄惶,你认真看她,发现从来一丝不苟,精致打扮的妈妈,今天没有化妆,满脸颓唐,不安开始上涌,你听见自己发问:“怎么了啊。
”
“宝宝,我们的钱,都没了。
钱、房子和铺子,全没了,没了呀!”
你有些站不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不是,妈什么意思,什么没了。
”
妈妈颓唐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源源不断的渗出,“宝宝,妈妈被骗了,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
黄金之塔,也会断裂吗,这就是巨变吗。
你陷入晕眩。
蠢货就是这样,没有财商就不要学人做投资
信了谁的鞋?
难道是这个初恋难忘旧情,来找蔺屹复合,最后发现白月光不如当初,梦想破灭,干脆同归于尽?冒出这猜测瞬间,罗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
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旧情不忘,默默守护的烂梗。
前有杭州老婆孩子在天堂,后有泰国孕妇谋杀案,桩桩件件都证明,男人深情,最是要命,物理意义上的要命。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最关键一块拼图。
罗溪把目前寻访到的信息,简略写成文档,发给了林秀姿。
互联网公司还是教会了她点向上管理技能,不需要老板发话,日报、周报已经条理清晰,带分段带重点地发了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林秀姿那端没有回复。
除了第一次在家门口相遇,林秀姿再没有主动找过她。
微信被她用得像发邮件,总在收到消息一两天后才简短地发来几条语音。
林秀姿说这是出于对她的充分信任,但罗溪隐约感觉到抗拒和回避。
林秀姿的讲述是有时间节点的,对20年后,脱离她掌控的蔺屹,这位母亲仿佛是一无所知,又或者是不愿多想。
罗溪透过高铁窗户,看风景一路变绿,知道即将靠近目的地,诸暨。
通过几层校友关系,罗溪找到当时和蔺屹初恋庄煦一起被处分的那个男生,陈斯骏。
她不太费力就打听到,陈斯骏是浙江人,家里有些基底。
那场事故,庄煦退学,他只是被记过处分。
毕业后,他不像广电编其他人留在北京追求起影视梦想,反而早早回老家,做起珍珠直播电商,真正学以致用,降维打击。
有钱赚,谁还巴巴待在北京做摄影老师。
她加上陈斯骏微信,陈斯骏并不回避自己和庄煦是旧友,但拒绝了电话视频采访,罗溪不得不千里迢迢赶到诸暨一趟。
到站,罗溪很容易就找到了华东珠宝城。
“你别进来了,容易迷路,旁边有个星巴克,在那见吧。
我有一个小时,完了还得准备晚上直播。
”陈斯骏的微信发来,罗溪正在这个全国,乃至世界最大的珠宝城绕得头昏,上千上万的莹白珠串一麻袋一麻袋地堆放地上,几乎每个摊位都有人架着手机直播选货。
她转了三圈才找到出口,这是坐办公室每天在讲策略讲市场的PPT女工们搞不明白,玩不清楚的线下生意。
推开咖啡厅的门,她一眼看到坐在角落,正在拿手机疯狂敲打回复消息的男人。
罗溪有些不确定,走上去,小声问:“您是陈……。
”男人抬头,罗溪确认了是他,微分碎盖加黑框墨镜。
只不过真人和微信头像比,被横向拉宽了一倍,身上那件adidas的曼联球衣,因为胖,显得格外紧绷。
他脸上线条圆钝,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亲和敦厚的好人。
没有太多寒暄,罗溪单刀直入地问:“师哥,方便说一下和我说一下庄煦的事情么。
”陈斯骏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问:“你想知道哪些。
”“实话和您说,我在调查蔺屹在巴厘岛的事情。
你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吧。
”“我有刷到,但没怎么细看”,陈斯骏皱眉,“挺可惜的,也是遇人不淑唉。
我和她也不是很熟,主要大学时候她和庄煦谈恋爱才认识。
她要是珍惜点庄煦,也不会……”“和蔺屹一起死在巴厘岛的男人,就是庄煦。
虽然媒体报道上男性死者叫陈篆,但他应该是庄煦。
你看看照片。
”“啊?”陈斯骏看着罗溪手机里的照片,十分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式,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改了名字,换了身份。
所以我想知道,庄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斯骏摸了一把汗,沉吟不语,半晌才张口道:“庄煦,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脑子转得特别快。
刚入学,我俩一寝室,很快就玩到一起,大二攒了个小工作室,我出钱,他力。
他家境一般,和我提过几句,大概是他老子死得早,家里就一个妈,改嫁了也不怎么管他,给了笔钱让他用到上学,所以庄煦特别地要强,想赚钱。
我那时候就想搞创作,想拍纪录片,庄煦就劝我先接点商业项目练手,这样以后搞艺术不赔钱。
我觉得有道理,就干了。
说实话,我们那工作室,从开始赚钱,广告、会展、综艺什么活都接,全部用校友,净利60%。
挺快就回本了。
到大二,我们一人卡里有小十来万。
我挺满意的,但庄煦觉得,太慢了,特别是他谈恋爱以后,开销大,更想赚钱了。
他说这种出卖单位时间的钱,没有价值。
如果要用所有时间去赚钱,那我们永远没办法自由。
他说人活着总不能让生活在周五晚上11点开始,到周一就关上大门吧。
我被他说动了,我们那时候做了不少尝试,挖矿、买比特币、做校园公众号……直到大三那年,找到了真赚钱的事情炒鞋。
”罗溪愣了愣:“什么鞋?”陈斯骏笑了:“球鞋。
”“你不懂正常。
球鞋这个东西,就男人青春期留下的一个执念。
长大了,人就想补偿自己,Nike、阿迪又搞摇号、联名,这市场就越炒越热。
还有说法,男人一面墙,堪比一套房。
那时候,我收一双椰子yeezy,原价1999元,二级市场卖到2万,我刚收到鞋的第二天,闲鱼上有人2万7,求购,我转手就赚了7000。
”轮到罗溪瞪大了眼睛,“翻了10倍,你也买?”“20倍,也有人买”,陈斯骏仿佛参透一切地笑了,“说实话,炒鞋生意,就这么五六年。
我们这波看NBA长大的人,二十多岁,手里刚有点钱也没什么投资经验,赶上个自己喜欢又看着能赚钱的东西,可不都卯足劲往里冲么。
市场火热,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是那个接盘的,买了还能卖,自然多贵都要抢了。
”“总之,庄煦分析这事大有市场,就拉着我一块干。
开始是雇人抢号,找100个大一新生拼手速抽签,能抢到多少就卖多少;养出一批客人了,我们就找到代理商订货,拿货价比零售20-30%,加上涨价的款式,每个月稳赚5-6万不是问题。
订货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大部分人是盲订,赌运气。
哪天,哪个流量穿了,这鞋就爆了。
庄煦聪明,我们学校毕业的人,不少都进娱乐圈了。
他和几个有名的造型师、化妆师搭上线,国内品牌的鞋就给人seeding,国外的就靠那几个造型师提前漏消息。
他还是嫌赚得慢,就找到了个在美国的货源,一集装箱一集装箱地拿货。
生意最好那阵,一个月利润就能有个20-30万。
庄煦当时,和蔺屹刚分手,疯了似地进货出货,我们租了三套房子当仓库,每天睁眼就在收钱。
”罗溪看着陷入回忆,有些沉醉的陈斯骏,打断道:“知道你们赚钱挺多,然后呢。
”陈斯骏呵呵一笑,叹了口气:“然后,然后就倒霉了啊。
”“16年,NMD火了,哪哪都涨价,我们和美国那边下了300万的货,就等着在国内赚一笔呢。
美国那哥们跑了,人没了。
除了我们这一家,他还骗了三四家,都是一样套路,先供应几个月的货,养出信任度了,卷钱跑路。
我们两那时候赚的钱,都在里头了,还收百十来万的预付。
事情一出,我俩都傻了。
百来万,怎么还,你说。
知道钱和鞋都追不回来那天,我俩喝了挺多酒,庄煦说决策是他下的,他来背所有的结果。
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算怎么背,直到那把火烧起来,我才知道他是打算走那条路。
他进了批假货,一把火全烧了。
和我们买鞋的,基本是些一线城市二十出头的学生,看通告,知道火灾,他人也被开除了,也不好意思追着要那千把块钱了。
他态度很好,在群里说肯定会还,但拖着拖着,那些人就追新潮流去了,把这事给忘了。
他退学就离开了北京,我们也就再没来往了。
经过那些事,对我影响还是挺大的,什么艺术、什么纪录片,都不如赚钱有意思,投机、炒鞋也不如做点实体生意来得安稳,细水长流。
”陈斯骏脸上露出了最开始,那种亲和敦厚的样子。
两个人合伙做生意,真的有可能一个人决定所有,所有错误都是他犯的么。
而且一个赚过快钱的人,有可能那么轻易地低头做事么,罗溪心念一闪,但忍住了无关主题的吐槽,她想起一个关键:“你知道庄煦和蔺屹的关系怎么样么。
”
“很好,还是挺好的吧。
”比起刚才的滔滔不绝,陈斯骏明显迟疑起来,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其实,最开始喜欢蔺屹的人,是我。
”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女孩子,可能都喜欢长得帅的,我们同时追的她,她最后选了庄煦。
他们在一起以后,我就尽量避嫌,能躲就躲,所以知道得也不多。
庄煦肯定还是很喜欢蔺屹的,我们赚的钱,他那份基本都给蔺屹买包买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