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之中,流动的猩红如同泼出的红油彩,覆盖了海面上的波涛和风暴,取而代之的是水族馆内部的场景。
透过这道血门,易逢初能够看见一道熟悉影子跪拜在黑暗中,四面八方皆是向她伸来的苍白手臂,而在她身前接受跪礼的,则是一条盘踞在行行血字之上的细小银蛇。
这正是罗笙乐所在的空间。
经由血液与祈祷为媒介,未知的伟力降临在仪式现场,将那处空间重叠在易逢初前进的道路上。
易逢初没有犹豫,游动着庞大如山脉似的躯体,进入这道扭曲空间的门扉降临在呼唤他的信徒面前。
罗笙乐对此早有准备,她维持着深深跪拜的姿态,双眼紧闭着埋进屈起的身体下,尽量将一切感官的敏锐程度降到最低。
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想……
罗笙乐死死咬着牙,不断地在心底警告自己。
尽管如此,她仍然能感到某种沉重的、恐怖的力量降临在她周围,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让万事万物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咔嚓,咔嚓……”
罗笙乐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脊椎……不,是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都在脆响,如同病入膏肓者痛苦的呻.吟。
同时精神上的冲击和影响,令温热的液体从罗笙乐的七窍中缓缓流出。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伤害,更接近于身体面对精神污染的下意识抵抗和排毒,没有带来丝毫痛觉,故而罗笙乐直到舌尖尝出鲜血猩甜的气息,才迟钝地意识到:原来她在流血啊。
可罗笙乐很快明白,这已经是叙事者先生对“信徒”有所优待,有意克制力量的结果。
罗笙乐不敢抬头,但她能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那些苍白溺尸的动静。
在叙事者降临的瞬息之间,从这些尸体早已被海水腐蚀的咽喉中,就爆发出了非人的尖叫,似乎经历了无比恐怖而痛苦的事物。
但这尖叫只爆发出一秒,就像是被扼住嗓子掐灭了,转而代之的,是身体在地面上翻滚蠕动、鳞片在地面上反复摩擦,以及吐出蛇信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