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翠珠一直守在凤仪宫大门外。
她见冯妙瑜出来时的发髻和进去时的有所不同,就连衣裳都换了一身,在冯妙瑜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翠珠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凤仪宫那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翠珠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平日折腾也就算了,这人怎么连公主生辰这日都不放过……
不过,凤仪宫那位从来没给公主庆贺过生辰,也许早就忘记这回事了吧。
翠珠偷偷看了眼冯妙瑜,她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来。
“时辰还早,我去老书院转一圈。
”冯妙瑜想了想,道。
所谓的老书院,起先只是一间空置的宫殿,后来变成了皇子公主读书启蒙的地方,再后来,圣上扩建太极宫专门修建了一座书院,这座老书院渐渐就被人遗忘了。
藏书早都被搬走了,高大的木制书架变成了藤蔓攀附的架子,冯妙瑜在窗边坐下,指尖无意触到了一块凹凸不平。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这样的顽皮,上课时竟偷闲在桌边刻了许多句话。
“许夫子是大王八,总罚我抄书!烦死了!”
“皇姐今天给大家带了自己做的绿豆酥,好吃,皇姐最好了。
”
“三弟真讨厌,抢我的小老虎不说,还拿砚台砸我脑袋!希望他明日被许夫子抽背一个字也背诵不出来,夫子罚他抄书抄到手指抽筋!”
……
冯妙瑜抚摸着那一道道刻痕,就像是在抚摸记忆深处已经枯死的一截记忆,微微一笑。
嬉戏玩闹,当时只道是寻常,谁能想到十年后却是手足相残,挥刀相向。
待冯妙瑜回过神来时,天边已是暮色沉沉,远端亮起一星灯火。
她拍了拍衣裙起身,已是掌灯时分,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
宫里给未出阁的公主都留着住处,但她就是不喜欢住在宫里,宁愿多跑两步也要回自己在宫外的府邸。
冯妙瑜和往常一样,沿着后院那条长满紫藤的游廊离开。
这个时节紫藤连花苞都没有,苍白藤枝纠缠在一起,前面隐隐约约有一道修长的人影。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消瘦的背脊却笔直如剑,个子很高,侧脸清隽,晚风撩起他的衣袂,飘飘然宛若画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