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深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将自己整个泡入水中。
深蓝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朵莲花云,是透明的、淡淡的白,月亮半遮半掩地从云后闪现,将银色的清辉从窗边洒进来,落在赵瑀身上。
她怔怔看着月亮,不知道今晚该如何度过,两间屋子,她总不能和榴花蔓儿挤在一起。
让李诫睡椅子不行,他骑马累了一天,怎么也要好好歇息。
让他打地铺也不行,蔓儿说他身上有旧伤,地上到底有潮气,对他的伤不好。
难道要同床共眠赵瑀有些发慌。
蔓儿推门而入,看见赵瑀,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的太太呦,您怎么坐在这里都什么时辰了,您是打着和我们一起睡”
她瞅瞅熟睡的榴花,摊手叹道“没地方了。
”说罢,打了个哈欠。
赵瑀讪讪起身,“你歇着,我先走了。
”
“太太稍等。
”蔓儿翻出个小药瓶,“这是吴爷爷给配的药,去伤疤的,我猜老爷肯定没和您提过,就自己准备了,您拿着,给他细细涂上一层。
哦,还得轻轻给他揉热乎了,吴爷爷说这能令药效发挥到最好。
”
赵瑀接过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之前给他涂抹过吗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揉”
蔓儿捂着嘴哈欠连天,“没,是吴爷爷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揉,反正只要热乎了就行。
”
热乎赵瑀头次听说涂药还得热乎,想来是吴院判秘不外传的方子,她拿着小药瓶,将信将疑,似懂非懂。
蔓儿看着赵瑀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静静掩上房门。
屋子里很安静,赵瑀在门外站了会儿,正要敲门时,门从内打开,入目是李诫的笑脸,“进来。
”
地面湿漉漉的,应是打扫过了,床上并排放着两只枕头。
赵瑀把药瓶给他看,“蔓儿给我的,说是吴院判的吩咐。
”
李诫看了一眼,本想拒绝,结果话到嘴边却变了,“很丑的,呆会儿你看到可别吓哭。
”
“不会,我不是那般怯弱的女子。
”
李诫笑了笑,背过身,将外袍脱了下来。
他不止脸长得好,身子也好,肩宽腰窄,脊背挺直,像是有把剑撑着。
赵瑀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她觉得今晚异常的热,刚刚洗过澡,又热得她心慌
“好了。
”
赵瑀微低着头,回身看了过去。
下一刻她的脸色就白了。
李诫打着赤臂伏在床上,一条尺长的疤痕,狰狞可怕,好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趴在他的背上,噬咬着他的肌肤。
李诫看着她笑,笑得傻气。
赵瑀坐到床沿上,伸出手轻轻抚了上去,“好重的伤,你怎么伤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