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了福身。
程峥请众人起了,又由禁军簇拥着步入殿宇,诸臣紧随其后,依次入座。
闻嘉煜落后几步,脸上的儒雅和煦不见了,他抿唇摘掉了腰间的荷包,胡乱塞进了袖中。
看向程慕宁的眼神逐渐幽深,说不清有没有敌意,但绝对不算友善。
但这样的注视很快就被另一道视线打断了。
只见裴邵回过身,不轻不重地看过来。
他微眯了下眼,搭在刀鞘上的拇指指腹不经意间摩挲了一下。
这种打量带着极具压迫感的警告,闻嘉煜一怔,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无事发生一般迈入殿宇。
……
随着军费粮草的筹集,时局似有缓和之象,但危险并没有解除,单看程峥这一路左右随行的禁军就知道了。
长春宫内外都是殿前司的禁军,裴邵今日不得空,没法入座共饮,他笔直地立在程峥身后,像一尊披着红袍的石狮子,弯刀一握,光是站着就能将人震住。
台下琴音弹响,歌舞升平。
程慕宁坐在皇后右手边,侧耳听程峥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她对面是华衣锦食的许嬿,许嬿今日已经算克制了,往年千秋宴,她必要用满头珠翠压皇后一头,今日虽也没有多低调,但也不至于太扎眼。
她主要不想扎程慕宁的眼。
在程慕宁对面,她坐立难安,这还是她头一回觉得千秋宴如此漫长。
姜亭瞳体贴地问:“珍妃妹妹出这么多汗,可是殿里太热了?”
许嬿扯出一抹极其勉强的笑,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有点,不碍事。
”
程慕宁笑了一下,不欲再与她为难。
她坐直摇了摇团扇,帕子便从袖口滑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了裴邵脚边。
裴邵余光一瞥,眼神斜向她。
程慕宁神色自若,温声说:“有劳殿帅。
”
裴邵未动。
那边程峥似乎有所察觉,“咳”了声说:“纪芳。
”
纪芳是个人精,闻言就要抬脚过去,裴邵却在这时屈尊降贵地挪动了下身子,俯身将帕子捡起,“公主拿好。
”
程慕宁仰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