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只手倏然一松。
程慕宁愣住,只听郑昌掩面抽泣,随后抬高音量道:“圣上、圣上驾崩”
紧接着是阖宫恸哭。
程慕宁在这悲戚的哀嚎中还保持着附耳倾听的姿势,直到郑昌上前她才回过神来。
她替延景帝盖好了被褥,退到台阶下,磕下头,无声落泪道:“儿臣不委屈,儿臣会扶持太子,也会照顾永昭,父皇放心……”
放心……
程慕宁双手颤抖不止,那夜砸在地上的泪都淌进了被褥里。
哽咽声从幔帐泄出,屏风外站着瞌睡的银竹陡然清醒,她上前道:“公主?”
里面没有人应答,只有低声的抽泣。
除了先帝与先皇后驾崩时,银竹没有见公主在清醒的时候哭过,这种情况一定是魇着了。
她像是见惯这样的情形,熟练地挽起幔帐,疾步往外走,撩开帘子说:“香苹,快去厨房煮一碗安神茶,太医院上回送来的”
话没说完,银竹脚下一顿,看到不远处的人,她愣了下说:“殿帅怎么回来了?”
已经夜半,裴邵忙活了半宿,脸上隐有疲色:“腰牌落这儿了。
”他说罢皱眉往里面看了眼,道:“大晚上嚷嚷什么,你们公主还没睡?”
他刚才分明是看人睡下才走,程慕宁又装模作样地哄他。
裴邵挑帘进去,银竹顾不得其他,紧随其后道:“公主睡下了,但”
裴邵当即顿步在那面舆图座屏前,他听到了。
很轻的哭声。
裴邵缓步过去,只能看到程慕宁露在被褥外的半张脸,眼睫都被浸湿了。
他坐下扯了下被褥,可程慕宁攥得紧,裴邵没有用蛮力,只蹙眉问:“你们公主,经常做噩梦?”
银竹思忖着说:“也没有很频繁,只是回京后兴许是触景生情,公主一住在宫里就容易梦到先帝,今夜又受了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