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僵持的局面足足维持了数百年,直到某一次虞歌云游归来,带回来了一个新的孩子。
同样的伤痕累累,同样的遭凡人厌恶,同样的…以孺慕又期盼的眼神,望着她的师尊。
久违的饥饿感如一只无形的魔爪,在绝望的嫉恨中掏空了那伽摩的心肺,她竭力克制着那啖食血肉的渴求,在混沌的意识中徒劳地伸出双手。
只要一次就够了。
只要师尊能再正眼看她一次,能对她再笑一次,能够再好好地和她说一次话,就够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虞歌将那孩子抱进藏书阁里,一字一句地教导对方占察因果、显正去邪,那情形与年幼时教导她如出一辙,却将那伽摩仅存的那点支撑毁于一旦。
如若这就是因果……
如若这就是正途……
于她而言,入魔是在是件异常容易的事,至少,比归顺佛法,拔济众生来得容易得多。
死在她剑下的,不仅仅是被虞歌留在山上的那孩子,还兼顾了清祚寺的百余条人命。
尽管时移事改,现今在清祚寺内修行的,早已没有当年欺辱过她的故人,但…那又如何呢?
那伽摩亲手砸了自己酿出的酒液,将归雲山头上的尸首烧了个干净,那把无名的烈火蔓延至坍塌的亭台楼阁与千年古树,最终将将止在了正殿的门前。
混着魔息的真火无法烧毁这间正殿,却破除了殿外绝大多数的禁咒。
这动静闹得太凶,甚至惊动了她那久不出山、闭关修行的师姐。
“为何不进去一探究竟呢?”
陈泛携风霜而至,一把推开了正殿的侧门,她对师妹赤红的双眼视而不见,只信步迈了进去。
“你可知道,在凡人传说里,谛听的主人是谁?”
那伽摩在恍惚间双膝跪地,霎时间如坠冰窟,千般罪业似乎骤然压在了她的肩上,终于压垮了那根强撑了百年的脊椎,也压熄了她入魔后那虚张声势的怨愤。
这殿内供的竟是地藏菩萨像。
菩萨法相自然无关性别,但地藏王菩萨却往往被民间认定为男子形象,是以,这女相菩萨给人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陌生。
菩萨以庄严微妙的姿态端坐于莲座之上,一手持人头幢,一手结甘露印,确实充满了渡化六道的慈悲与仁爱。
若是…不直视这塑像的面孔的话。
那张黄金塑出的脸庞生冷而俊秀,眼梢略长,唇痕饱满,如果忽略那副寂静相所带来的柔和神色……
那赫然便是一张那伽摩自己的脸!
陈泛哑到极致的嗓音在死寂中缓缓地响了起来。
“谛听原形与犬类近似,取的便是其性情忠贞的含义。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