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那身油光水滑的雪白皮毛,语调间有种显而易见的亲昵安抚,似乎将她因喜悦而爆发的小小呼噜…当成了细微的颤抖。
“乖,小歌,不要怕。
”
饲主贴着她冰凉的鼻尖,声音混在那有力泵跳的脉搏声中,如一道温柔至极的雪水,徐徐地渗入她那对听辨万物的犬耳里。
“我不会去成佛的,就算有一天回了天道,我也只做…这天上护你的那一尊佛。
”
然缘起因果,而天道无常。
那一场雪足足下了一整个冬月,而自风雪歇止的那一天起,谛听忽然就尽失了六感。
她尝不出味道,看不见形状,觉不出冷热,甚至连那对耳朵也跟着一并失了效,然而即便灵敏的双耳内听不见任何声音,那六界中嘈杂而纷乱的千万心声依然如密集落下的箭簇,不由分说地传入她的识海之中。
那简直像个整个人被从内部击碎了,她像是被罩在一口冰凉黑暗的巨钟内,时时刻刻受种鱼敲击,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或许并未传入她的耳中,却活生生震断了她的每一寸骨头,连三魂七魄都被从体内震了出来。
有眼不能观,有舌不能尝,有身无感触,有耳化苦危,有那么一个瞬间,谛听几乎觉得自己连脑浆都崩裂了。
她连意识都受损,甚至分不清舒适痛苦,映不出善恶好丑,但在六识尽失的时刻,她心里除了那煎熬而无望的折磨,便只残存下一种近乎于荒谬的担忧。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兰提会忘了我吗?
她会不会养一只新的走兽,也这样日日陪伴呢?
那只走兽也会讨兰提欢心,也会替兰提去度鬼吗?
我…我不想离开兰提,也不想她有其他人,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灼烧般的莫大疼痛之间,似乎有液体接连不断地落在她脸上,她想象不出那水是凉是热,是咸是苦,甚至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还是…兰提滴在她身上的。
她的识海陡然安静了下来,重归了宁寂,谛听在虚脱般的恍惚之中睁开了眼,透过湿漉漉的眼睫,却只望见了一片朦朦胧胧的和煦光晕。
一双手带着芬馥而湿润的莲香,轻轻替她遮住了双目。
“小歌,不怕,不要怕了。
”
那语调一如既往,足够柔和,足够疼惜,几乎像是一句哑声的诱哄。
“我在这里……乖孩子,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