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鸣当真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还真是。
”
崔皓飞大笑出声,啪啪地怕打床面:“我就知道,我第一眼见你时就知道咱俩都一样,直不了!”
刑鸣微笑着在少年床边坐下,他看见床头依旧放着那本数学建模教材,已经翻得快掉页了。
两人闲聊没几句,崔皓飞再次失禁了。
这个无比伶俐骄傲的男孩子突然红了眼睛,特别费力地冲刑鸣吐字,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
他想自己把屁股抬高,把弄脏的成人尿片扯出来。
但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一个正当大好年纪的男孩却做不到。
崔文军想上去替儿子料理干净,也被崔皓飞一声尖叫,阻止了动作。
刑鸣看着崔皓飞艰难地扭动,挺身,像冲刷到岸上费力打挺的鱼,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再来。
他很想搭把手,几次险些已经出手,终究还是忍住了。
刑鸣默默背过身去,又开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空气中异味更重了。
刑鸣听见一颗血肉模糊的自尊心在哭叫。
跟他自己无数次做的一样。
崔皓飞终于还是自己把尿片扯出来了。
待帮着儿子弄干净下.身,崔文军突然以古人作揖的样式给刑鸣行了个礼,结果却一揖到底,长跪不起。
刑鸣扶他,他也不肯起来,嚎啕大哭着说:“我跟孩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刑主播做这期揭秘黑心药企的节目,我就背着儿子进录制现场。
”
盛域多年来游走商场,烂事干了无数,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无疵可指。
刑鸣知道,崔文军这段时间也没少找盛域,新药负责人甚至亲自见了他一回,显然是新药上市在际,不愿横生枝节。
他的公关发言慷慨又漂亮,丝毫不失大企风范。
他说虽然崔皓飞的病因一定与盛域的新药无关,但盛域愿意秉承人道主义精神,愿意以大爱回报社会,给予崔氏父子一定经济补偿。
杯水车薪的十万元。
名头还是精神抚恤金,意思是不跟你这疯子一般见识。
老崔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与鼻水流作一处,刑鸣攥着拳头,颤着声音解释,我已经不是主持人了,现在的《东方视界》不由一个记者说了算,连疾控中心都说小崔的病与盛域的新药没有关联,空口无凭,上头不会批准制作这样一期节目。
老崔又说,那能不能也像上回那期直播节目那样,你面对全国观众直接说出真相。
替刘老师申冤的那期《东方视界》崔皓飞也看了。
当刑鸣自揽其责,鞠躬向全国观众道歉,已经不能动弹的崔皓飞突然大喝了一声“好”,他像疯了那样手舞足蹈,最后从床上摔在地上,磕得自己的大腿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