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捕捉着他的神色,见他平静,心理松了松,安抚道:“不要自责,你现在开心,她就值得。
”
“她其实是宁市乡下人,梅忠良才是岛上的原住民。
她三十二岁时,在汕市一户教师家里当保姆,有天清晨去菜市场,看到垃圾桶旁边有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就是我。
”
“在汕市的那个年代,被弃养的女婴不少见,但男婴罕见。
谁家生了儿子,邻里都是要贺喜的,怎么会有人舍得把儿子扔掉?就算养不起,也会选择过继给亲属,或者送人。
奶奶说,我小时候比现在可爱,”柯屿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周围人都说,小孩子长得圆圆滚滚的,还是个带把的,怎么会扔掉?一定是有病。
这个逻辑没有破绽,除非我有什么治不好或者烧钱的病,否则是一定不会被丢弃的。
”
“奶奶就把你抱了回去?”
“嗯,你知道吗,她把我放在菜篮子,说一扭头,就看到我抓着一把小芹菜往嘴里啃,还傻笑。
”
商陆跟着莞尔:“后来呢?”
“后来,那家老师带我去做了检查,一切正常,他们自己有两个女儿,正在准备怀第三胎。
国家严打,他们又是公职,已经做好了丢饭碗的准备,刚好我出现了,他们决定领养我。
那时候双教师家庭算得上现在的中产,养我没什么压力。
奶奶也很开心。
”
商陆一怔:“那后来怎么……”“后来他们离婚了,很快,只是一年多的功夫,连户口都没来得及给我上。
他们夫妻一人带一个女孩,我成了多余的那个。
女老师跟我奶奶说,让她先带我回岛上住,等她安顿下来,就来带我走。
”
“她食言了。
”
柯屿摇摇头:“她来看过我,最开始也给奶奶抚养费,不过女人换了丈夫就是换了家,她终究会有自己的新主意的。
男老师……也来看过我,”他停顿了一下,“是两三年后了,他换了妻子,也还是没生出儿子,所以想起我。
我跟你说过,那时候我四五岁,天天被老赌鬼带去麻将馆出洋相,他猥亵我,被男老师看到――”
商陆的心跟着他的沉默提了起来,“看到怎么?”
“他觉得我晦气。
”
柯屿沉沉地舒出一口气,照片的边角被他手指下意识地反复揉弄,已经卷了边。
商陆一只拳捏得紧了又紧,终究砰一声狠狠砸上了桌:“操。
”
咖啡杯和精致的小银勺都蹦撞了起来,柯屿自嘲地笑了笑:“他对我没有义务,我不能怪他。
人和人的缘分是注定的,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我留在了岛上,奶奶不想让我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