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前落水的时候,或多或少她都有些害怕,万一出了差错,她也是会溺死的。
唯独这一次,她跳下去的时候心中含着隐隐的期冀。
她知晓梁晏会如同多年前一般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攥紧她的手带她回到岸上去。
梁晏坐在地上浑身湿透,五指却攥紧薛鹂的胳膊不肯松开,脸色也尤其吓人。
他脸上还在滴水,也不抬手去擦,只死死地盯着面色苍白的薛鹂,咬牙切齿道:“为了一个魏兰璋去寻死,没了他你便活不成了吗?”
薛鹂眼睫上还挂着水珠,眸色湿润,楚楚可怜地眨了眨眼,显得柔弱无辜,让他再说不出一句重话。
“你与他并无不同……看似对我有情,心里却不过视我为玩物。
”
她说完后,泪珠又不住地往下掉。
梁晏愣了一下,而后气愤道:“我何时视你为玩物了。
”
薛鹂微微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表哥爱我,又不肯娶我。
世子爱我,便甘心退婚娶我吗?”
梁晏甚至没有犹豫。
“好。
”
他下颌还在往下滴水,模样分明十分狼狈,眼神却坚毅严肃,似是怕她不信,他又重复了一遍。
“只要你愿意,我明日便去退婚,一切过错皆由我一人承担。
”
第39章
“你生得是美是丑与旁人何干,日后若谁欺辱你,切莫忍着,尽数还回去。
”少年面颊上的水珠尚未擦去,却先替薛鹂抹去了脸上的水,一双眼熠熠生辉,像是聚了天上的星辰。
“何况你这眉眼生得多好看,待日后面上的红疮好了,定会是个美人。
”
那一年薛鹂十三岁,姚灵慧正在忙着争家业,薛珂许久不曾归家,她已经忘了父亲的模样。
叔伯家的小郎带人欺辱她,将她的鱼灯踩烂,又将她推到了水中。
薛鹂从前也有过还手,只是她打不过,又没人帮她一把。
被捞上岸以后,她吓得一直发抖,尽管对方语气温柔地安抚她,她也只会抽噎着掉眼泪,最后连道谢的话也没有说出一句,那人便急着离开了。
后来回了家,她一路去问,才晓得那是洛阳来的郎君,高门望族出身,不过是顺带路过吴郡。
她再去想法子问,终于得知他姓梁,单名一个宴字。
梁晏匆匆离去,并不知晓她的姓名。
而薛鹂默默记了他许多年,除了她自己,谁也曾不知晓。
地上都是水渍,薛鹂眼里也蓄了层水,梁晏的身影因此而模糊了许多,与她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合,以至于让她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似乎眼前的画面是一场梦。
直到银灯焦急又恼火地小声喊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