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腻了。
虽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纨绔子弟,他们这种人谁不是从小人精环绕,算盘打得叮当响,真正能算上朋友的屈指可数。
林越峙的旧友大都远在京岚,而海市的地头蛇褚啸臣每天都在忙新中标的粤海大桥项目,也无暇顾及他闲得长草。
于是林越峙每天不是在尘域喝酒,就是找周唯实上床。
粤海大桥是远昌重工现在最重要的项目,外聘了海科大的专家组。
褚啸臣见他太无聊,就让他送几份图纸到海科大。
他把文件袋送到已经临近晚餐时间,一群老师学生从楼里下班。
他的迈巴赫太宽,放学学生又多,林越峙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听歌,准备等等再回去。
初春的雨季连绵不绝,来时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乌云已经压暗了天际。
人流渐散,一旁的人行道上,慢慢出现一个高瘦的身影。
男人的右腿似乎有问题,撑着一把格子伞,正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周唯实的膝盖最近长期跪着,校医院的老师说有点积液,建议多修养。
但他的日程表中没有能够休息的时间,他庆幸今晚林越峙没有发消息来。
他不顾腿上的疼痛大步朝医院迈着,白若梅下午又陷入了记忆混乱,哭着喊着要找儿子。
护士怎么都安抚不了,只能给他打了电话。
他在路边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一辆出租车在雨夜中艰难驶过积水步道,停在他身前,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提着一大袋东西步履蹒跚地走进等候区,周唯实想着医院也不远他跑着去也行,就把出租让给她了。
在老人一连声的感谢里他跑进了雨幕中。
海市到了雨季,晚上时候从来是不管不顾地下雨涨潮,下水道口已经没办法及时排水,在路两侧都汇成了水流,周唯实踩在枯叶和烂泥的混合物里,泥水把他的运动鞋打湿。
他的眼镜上也都是水,看不太清前路。
突然一辆黑车从他身侧急驶而过,车尾过弯将积水甩出一人多高的雨帘,仿佛一头海洋中破水而出的黑鲸,打散正常巡游的鱼群。
周唯实躲闪不急,全数接受了一身泥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地流进领口,原本抵御风寒的温暖棉衣一下子变得又冷又重,湿透的衬衫和他的身体贴得更紧。
伞骨一下哗啦地撕开一个洞,伞骨也折了两根歪歪扭扭地漏雨。
周唯实穿得本来就不厚,此时一阵从肺腑里泛起的寒冷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站定原地用力握紧拳头,只想自己是急中出错。
压住了打颤的唇齿,他顶着一把半破的伞继续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