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他背对着身后的尸体,擦拭带血的枪尖,面无表情。
沈姝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枪尖刺过来,却挑上她的腰带,轻而易举将她从地上提起,丢上了马背。
“将军!将军这是做什么?!!”沈姝云横趴在马背上,四肢悬空,慌张的抓紧马鞍,质问景延。
景延不语,调转方向,骑马往山上去。
一路无言。
几个时辰后,马蹄停在被雪掩盖的破庙前,沈姝云从马背上滑下来。
等她站稳,才见景延下马。
他只在齐膝深的雪里站了一下,整个人便向前扑跪下去,以手中枪杆撑地才勉强稳住。
沈姝云看过去,就见落在他后背的雪花浸在暗红的血色中,很快便融化了。
她这才注意到少年后背上有几处破口,风已停,凝固的空气中飘来腥臭的血气。
“将军,你受伤了……”她向景延的方向踱步,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不用管我,你走吧。
”一如既往的冷漠。
沈姝云看看景延,又看向他的战马,视线转过一圈,扫视茫茫大雪中的孤山枯林,自嘲般轻笑一声。
她哪有能去的地方呢。
*
破庙里,菩萨像常年风吹日晒,塑身的涂料剥落,已是面目模糊。
燃烧的火堆旁,沈姝云撕下内裙的布料,一圈一圈缠在少年遍布伤痕的后背。
外头雪深难行,连枯枝草根都找不到,她只能用香炉里的香灰给他止血,用料简陋,包扎的过程却听不到景延哪怕一声隐忍的痛呼,仿佛他没有痛觉一般。
“将军为什么要救我?”她手上忙活,悄悄偏过头去偷看他的表情。
“不为什么。
”仍是面无表情。
若不是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沈姝云真就以为他是杀神转世,脱了肉体凡胎。
既是常人,又受重伤,伤处还暴露在她面前沈姝云的恐惧减轻许多,甚至放缓语调,故意点他。
“我还以为将军是知道自己杀孽太重,迷途知返,想做点好事积德。
”
“我不信那些。
”
景延目光深邃,直视面前跳动的火焰,却不见一丝光芒落在他眼底。
漆黑的眼眸仿若沉不见底的潭水,死寂幽深,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掀起波澜。
闻言,沈姝云暗道此人冥顽不灵,无奈的转开视线,看向地上的箭头。
那是她从景延的伤口中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