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面的亭台楼阁,骨子里面都透着一缕北地特有的粗犷,连树木都是那种高高大大的乔木,少见南边的灌木,入目之处皆是极北之地的景致。
此时,上弦月在天边映照,远处酒席上的喧哗声丝竹声只剩下些模糊的声响,卫衍在如凉月色中倏忽有些迷惘,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道我准备的酒食,粗陋到让卫大人宁愿在此喝西北风,也不愿入席?”他正感慨万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男子的轻笑声。
卫衍听到声音迅速转身,先对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才直起身来开口回道:“从一见面就调侃我,您打算取笑到几时呢,谢师兄?”
“好久不见,卫师弟长大了。
口齿变得伶俐,本事也见长了。
”来人正是幽州知州谢萌,当年曾和卫衍一起在谭家村学艺,“卫师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能不能说来给师兄听听?”
说是说同门学艺,事实上谢萌比卫衍年长许多。
当年卫衍拜入师门的时候,谢萌已经艺有所成,开始代师傅指导门下师弟师妹们,而且没过几年他就学成出师了,所以实际上同门学艺的时间也就四五年吧。
谢萌记得当年卫衍在一众师弟师妹间并不是很起眼,只隐约记得来时的排场特别大,一堆人围着送来,师傅还特地准许留下了他家的一众小厮伺候他,本以为这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必然吃不起苦,大概没过几天就会哭闹着要回家。
虽说因为他体弱,师傅布置的功课不足,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刚开始扎马步立梅花桩的时候,哪个小孩不是又哭又闹,没想到这小孩特别乖巧老实,交代他的功课总是乖乖完成,不需要别人为他操心。
虽然乖巧老实自有乖巧老实的好处,但是一众孩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些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人甜嘴更甜的小孩比较显眼,比较讨大人欢心,至于乖巧老实不会讨人欢心的那个,最多在有人说起他的时候,花点时间想起他是谁,然后随口夸他一声“很乖”而已。
这是谢萌收到京城来信时,脑海深处搜索出来的对卫衍的唯一印象,等见了人以后更加确定,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人总是免不了有些改变,但和当年相比,卫衍的差别不算太大,还是和过去一样不爱说话,别人说笑的时候,最多陪个笑脸,要不两人大概只能大眼瞪小眼,傻坐着冷场,实在无趣乏味的很。
这般性格的人,据说甚得帝宠,真的让他难以想象,只能说皇帝陛下的爱好,很是与众不同,旁人无法揣摩。
“没什么,外面风大,谢师兄,我们还是进去吧。
”卫衍笑了笑,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把话题岔了开去。
他刚才在想若幽王知道事败后,会牵连如此多的家人亲朋下属,在犯事前是否会犹豫一下?
不过他不是无知幼童,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还是有谱的。
就算谢师兄不会将这话传出去,难保不会有耳尖嘴碎的人听到传扬出去,过手的人多了,这话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到时候怕又是一场大是非。
况且权力斗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