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沉默地对视,眼神不可控地晃了晃。
他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似乎从他懂事以来就被割裂在人生规划以外,他没想过自己爱上谁这一种可能,更没有提前作出假设在心中推演。
“我不知道。
”他最终还是照实说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人是复杂生理机制的集合,你连自己的一根神经都很难掌控,何况……”
何况是控制爱一个人的情绪。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裴听颂他就说不出口,只能咽回去,耸了耸肩,将这个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裴听颂思考了一下,“我虽然没见识过什么真爱,也不太想追求什么。
但如果真的出现了……”
“我不会躲的。
”他挑挑眉,“就算我选中的是一个无理数,没关系,我也会把他当做有理数去对待。
说起来有点唯心主义,但我觉得有些事就是可以为我的意志所转移的。
”
方觉夏佩服他的胆量,这样的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多少都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但裴听颂来说,就好像不一样。
“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用自己的意志在等待。
起码在她的心里,她握着的仍旧是一个有理数。
她的爱情还没有死。
”
他这样说,方觉夏是承认的。
在母亲内心深处,那个人总会回来。
但方觉夏不相信,“可你从她身上也看到了,失败的爱情就是绝大多数,你甚至没有亲眼看到过一个成功样本。
你不害怕自己也一脚踏进失败里吗?”
面对方觉夏的质问,裴听颂显得很轻松,“我不害怕失败,更不害怕低概率和稀缺性。
相反,我很喜欢。
”
他一字一句,说得大胆又直白,“我要就要最稀缺的东西。
”
方觉夏哑口无言。
他们都是失败家庭的结晶,但一个放纵只求自由,另一个精确规避失误,持有截然相反的观念,对于爱情也是极端态度。
可即便如此,方觉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裴听颂所说服。
裴听颂的手机忽然响起,中断了这场爱情观的博弈。
他接通之后简单地回了几句就挂断。
“老板让我们去公司,把主打歌一起做完。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方觉夏也跟着站起,把那盆仙人掌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拿起喷壶喷了点水,观察了一下,又喷了一点。
然后他意外地发现了什么,语气带了点惊喜,自言自语,“是不是要开花了?”
裴听颂看着他蹲在地上认真扒拉仙人掌顶端的那个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方觉夏,你呢,就是顶了你外公的壳子在生活。
”
方觉夏没明白他的意思,扭转身子看过去,手里还拿着小喷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