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把一整个村子的农民用铲子连带着地皮铲起来,平移到广州,然后四面折叠最终装进小小的水泥盒子中。
“这就是广州折叠啊……你怎么了?”罗璇奇道。
小麻雀牙齿战战:“如果轧衣服就过这种日子,我还不如去学校里念书!”
罗璇正欣慰于孺子可教,老板回头说:“这里的工人,手脚麻利的,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
一万多!
罗璇看着小麻雀的脸亮了。
“但都是青春饭,趁着年轻能干,一天12个小时打底。
”老板摇头,“干不了几年,颈椎,眼睛,喉咙,腰椎,哪哪都不行了。
”
罗璇看着小麻雀的脸暗淡下去。
“但确实赚得多,用青春换回老家盖房子,也划算。
”老板说。
罗璇看到小麻雀的脸又亮了。
“但好日子结束啦,跟做梦似的,以后可没这样的好事啦。
”老板最后感慨。
罗璇听到小麻雀叹气:“唉,生晚了。
”
……
货堆在仓库里,却没什么灰,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老板娘抬起头。
罗璇注意到她非常瘦,乳房像萌芽的种子,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
一张细细的瓜子脸,眼窝深陷,嵌着两颗大眼睛,笑起来有些淡淡的、疲惫的皱纹。
她头发不算多,简单地在脑后束成薄薄的辫子。
老板娘带着罗璇翻存货。
“你们家主要做裤子的?”罗璇虽然带着祝胜男的任务来,但该问的也得问清楚。
“是。
我是潮汕人,从新塘嫁过来。
新塘是世界牛仔裤之都。
”即使在局促的仓库里,老板娘也要在塑料凳上给罗璇泡茶,动作麻利。
潮汕女人大名鼎鼎,生得美,吃不胖,又能干,管家理财一把好手。
美名当然好,可美名一定是用辛勤劳动换来的。
罗璇看着她弯腰忙碌,清瘦的背影,随便束起薄薄的头发。
不知怎的,她想到那个城中村的年轻女孩,那把厚重的漆黑长发,那对沉甸甸的、丰满的乳房,和她看向老板那缠绵的有如实质的目光。
她是一颗甜美的果子。
她曾经是一颗甜美的果子。
老板娘继续说:“我娘家就在增城新塘做牛仔裤,现在在沙园做单,用的还是娘家请的版师,所以我家的裤子质量,在沙园这片,就是最靓最正的。
”
罗璇什么都没说,重新打量眼前堆成小山的裤子。
增城是个工业区,离广州不算远,汽车零配件、摩托零配件和服装纺织是增城的三大支柱产业,而新塘牛仔裤,又是支柱中的支柱。
中国人多,竞争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