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才有了坐在书房里听着鸟鸣跟他打电话的怡然之乐。
向联乔问他今夜干什么,向斐然告诉他跟组里人一起去时代广场看落球,此刻这么安静,是他正坐在计程车里。
向联乔摩挲着折在膝头的晨报,摘下眼镜:“你又骗爷爷。
”
向斐然笑了笑,把嘴里的烟取走:“瞒不过你。
没舍得打车,在走去地铁的路上。
”
“纽约的冬天这么冷,你宁肯在那里冻着,也不回来看爷爷。
”
“春天回来,有个项目,已经安排好时间了。
”
向联乔提携过的后辈和学生桃李满天下,这会儿都紧着慢着地给他打电话发微信,向联乔也没多少清静工夫,挂电话前,叮嘱向斐然劝劝方随宁。
向斐然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劝?随宁虽然笨了点,也是个聪明人。
”
挂了电话,向斐然将剩下的小半截烟抽完。
有一次,大约是向联乔发现了什么痕迹,于公务之外抽出了很难得的时间来学校,问他是否染上了烟瘾。
他说没有,向联乔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抽烟可以,但至少要过了十八岁。
讲完这些,他就在助理的陪同下匆匆走了。
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却在这时候模糊地划过了向斐然的脑海。
那天的天气,向联乔穿的正装,原来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此去经年。
城市的热闹像一场遥远的回响,更衬得这一隅寂静。
向斐然将烟蒂丢下,回到酒吧。
演了半场,中场休息时,看到了商明宝的信息。
向斐然便跑出去给她回电。
并非一开始不拨给她,而是一家团聚的场面离开他太久了,他已经不太记得一个完整的家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
总而言之,大约是很忙的。
他怕打扰她,将她抽离出来,反而让她显得冷清。
商明宝接得很快。
“跟家人吃完饭了?”向斐然问。
“嗯。
”不等他问,商明宝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今晚上吃了什么,哪个特别好吃。
向斐然安静听着,等她说完,笑了笑:“喝酒了吗?”
“只喝了一点。
”商明宝乖巧地答,“爸爸妈妈在呢,不敢喝多。
”
她问他今晚上演出顺不顺利,向斐然说乐队几个都喝多了,出了点小状况,比如谈错音或走调,但除了他,似乎没人发现,在快乐面前,错误显得不重要。
“接下来呢,打算干什么?”向斐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