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军摇头,合作的扭身,扒下裤子,挨了一针。
护士姐姐一句话,气的他差点没吐血:“小军军,真勇敢,打针都不哭。
”
呃,赵学军郁闷的差点没厥过去。
收了针,护士姐姐摸摸口袋,拿出一个草编的蚂蚱递给赵学军:“有人把这个给你,那人我看着挺可怕,满手都是血。
”
赵学军拿着那个草蚂蚱玩了一会,眼睛里飘过一些记忆。
小时候,姥姥家就是自由世界,因为妈妈那些钱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不常去的缘故。
他跟哥哥们每次去了,姥姥都给炸油糕,做糖水。
秋天里,田里金黄黄的,他跟在姥爷身后撩猫逗狗,狗急了,要咬人,他就躲到姥爷的大棉裤后面,姥爷一脚能把狗踢好远。
记忆中那个小气姥爷总是眯着眼,吃蒸馍,掰块大的塞他嘴巴里。
他穿着黑色的粗布老棉裤,老棉袄。
衣襟下有个旱烟,烟嘴是铜的,牙齿是黄的。
小舅舅稀罕他,每次他回去就会背着他满山跑,玩累了,坐在麦垛上,舅舅就给他扎草蚂蚱。
赵学军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自己姥姥家,人的感情那是真的,骨血里的事儿,真还说不清,这辈子离姥爷家远的很,这草蚂蚱……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把玩了一会,看着屋里的打扫卫生阿姨推着大木推子合着锯末过去,顺手的,他把蚂蚱扔了。
赵学军并不知道家里为了他,就快砸锅卖铁了。
他在二十天后接受了最后一次手术,手术钱是肇事司机家跟运输公司平摊的。
后来,每当想起这事,他就后悔,没告诉母亲自己那些钱到底放在那里了,要不然妈妈也不会愁成那样。
赵学军出院那天,母亲高橘子没来接,她去了上海。
为了儿子,高橘子终于豁出去了。
钱!她从没这样疯狂的想过钱。
她找了个算盘,把孩子们从小学到成人需要花的钱都详细的计算了出来。
衣服钱,粮食钱,书费,本费,教育费。
搞对象,买家具,结婚,成人,过日月费,还有意外发生,家里的保证基金。
这些费用,精确到了分。
她又将厂子里所有的职位拿的工资写在平面上,再计算出工龄,各项补助福利。
甚至她把办公室的报纸,废旧物的折旧费都列了出来,算来算去,高橘子发现,直到三个儿子成人,她要拿出一笔巨大的,难以想象的资金,才能支付出足够的无忧无虑的幸福。
而现在的她,几乎就是资产处于负数状态。
现实的残酷,没有打败高橘子,她奇迹一般的带了一股子肃杀,对命运的肃杀,她不怕,为了儿子们的将来,她必须走出第一步。
她找人托关系,把自己坐办公室打毛衣的清闲工作换成供销部。
年前工艺品厂签了个大单子,做各种形状的绸缎包装盒子,合同是与上海的一家出口公司签的,工艺品厂的解放车一个月要去上海三次。
高橘子眼红出差补助,每次押车,那要给六块钱的,一个月那就是十八块。
她现在的工资是四十块,加上十八块就是五十八,比丈夫赚的要多得多了。
赵学军顶着内疚,在家里养着,母亲七天后才回来。
一进屋,那人是又黑又瘦,看的奶奶都心疼,一直唠叨:“婆姨家,跟家养娃伺候娃,满地走不像话。
”老太太是想心疼儿媳妇,可一开口就成了抱怨。
高橘子搂住儿子一顿亲,亲完从一边的包包里拿出一盒上海点心,打开叫儿子吃。
赵学军两世都是第一次见到老上海的点心盒子,那种长方形纸盒子,盒子外有张包装纸,上面有些老式点心画。
盒子里,那些点心是货真价实的实在,大大小小的堆满每个空间,拿出一个塞嘴巴里,唔!味道也是一流的。
高橘子见儿子吃的香,美得不成:“你赶快吃,别给你哥看到,吃完妈妈给你藏起来,你等他们上学了再吃。
”
赵学军笑笑,取出个大的,喂奶奶。
老太太咬了一口,抿嘴笑笑。
再说成什么,也是一口也不吃了,说是牙疼。
高橘子坐在家里收拾行李,她提回一个大大的帆布包,一边整理那里买回来的真丝围巾,裙子,衬衣,还有洋派的皮鞋凉鞋,丝袜子一边唠叨:“去的时候,厂里的姐妹都叫我带东西,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