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中伸出来一只素手,十指纤纤,手腕上盖着一块儿手绢,他搭脉良久,这才道:“敢问夫人,可是幼时受过大寒?”
秦舒点点头:“我倒是不记得了,只听旁人说过,好像是有一回掉进了冬天的湖水里。
”
王大人抚须道:“这便是了,夫人这是长年累月的症候,也须得长年累月的调养,才能起效,只吃得几幅药是断断没有用的。
”
这番话,秦舒倒也不意外,她遇见的每一位大夫几乎都这样说,她把手腕收了回来,就听那老大夫道:“不过,大人同夫人也不必太担心,这五内不调的症候,等生下子嗣,即可缓解大半。
”
秦舒听了,简直要扶额,这不就是她老妈那一套,什么生了孩子就不会痛了吗?半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陆赜听了,摆摆手:“王大夫,咱们屋外谈。
”
出得内间,陆赜开门见山:“内子的脉象,可易有孕?”
王大夫道:“内情不明,不敢妄断。
夫人的脉象,看起来是喝过避子汤的。
夫人本就是体寒,避子汤就是寻常妇人喝了也容易宫寒,要想有孕,还得仔细调养。
”
陆赜听了,拱手:“一切都劳烦老先生了。
”吩咐人领着大夫下去开方子去了。
秦舒躺在床上,她这具身体向来耳聪目明,纵然刻意到外间说话,她却一字一句全然都听清楚了。
秦舒望着陆赜叹气:“为什么非得生孩子?”
古有李夫人至死不让汉武帝瞧她的病容,可此时见了秦舒,陆赜却觉得病美人依旧是美人,他伸手去抚她额间的碎发,吐露心声:“不生一儿半女,你的心不定。
”
这个逻辑实在是无耻极了,秦舒偏过头,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她有心要告诉他,即便是生了孩子她也不会认命的,但凡能走,一定会走。
陆赜默默瞧了一会儿,脸色灰暗地走了。
小茴香听得两人说话,在一旁战战兢兢,只怕两个人一时又吵架起来,等大人走了,她这才把手里那份干股书交给秦舒:“昨儿那份儿叫墨染了,这是大人叫他们新写的一份儿。
姑娘,这份儿干股写的是您的名字,便是将来总督府的主母进门,这也是您的,谁也拿不走。
”
见秦舒并不答话,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娘,不是奴婢劝您。
实在是大人能为您做的,都做全了。
您多少体谅一点他,别当个仇人似的,成吗?女子一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嫁人生儿育女,侍候夫婿……姑娘,您认命吧,跟着大人又有什么不好?”
她絮絮叨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