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哭,这不是一次两次,小时候每回跟周父吵架或者受了委屈,周锐昀都是母亲的哭诉对象,他不太会表达,但他知道她这时想听的是一句“还有我在”。
而这句话在喉口滚了几番,尚未出口,周母嘴上却突然恨恨道:“但你放心,你那房子他还是要按月房贷的。
别想着离了婚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儿子是两个人的,断没有他……”
一时间,说话的欲`望和泛起的温情尽数流失了,心里只剩麻木和无奈的苦笑不得。
周母精神不稳,待了会儿便被周锐昀赶走。
他却一直没睡着,积压的事情太多――无论是工作、家庭或者感情,他的生活都是一片糟。
隔壁床的病人睡得很熟,呼声细微,他不期然想到了方唯――对方睡着时也是如此,呼吸浅浅的,身体随之一起一伏,安静恬淡。
没有任何不好的癖好,很乖。
被收拾走的烟头静悄悄地躺在垃圾桶里,而周锐昀静悄悄地躺在床上做着无谓的回想。
半晌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一时五味杂陈,狠狠闭上了眼睛。
楼上窗帘被拉上了,一方黑洞洞的窗口什么也看不清。
周母是什么时候走的,方唯没什么印象。
他拖着踉跄着脚步找了个长椅坐着,这时他突然冒出来一个预感――自己或许再无法走出去了。
他像一个犯了胃病的病人,佝着腰把自己弯成一张即将崩毁的弓,脸埋进手掌里。
――周锐昀的手?
原来不只是退学。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考困难,或许也是畏惧面对。
毕竟谁想无端背上不属于自己的错误。
――可真的无辜吗?
另一个声音猛然跳了出来。
临近深夜,护士们却碰到个冒冒失失冲撞进来的男人,逮着人就问神经外科0213病房的周什么的医生在哪?这个点,医生不下班吗?
好几个人都不耐烦地打发了他,唯有一个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心提点了一句。
说来赶巧,周锐昀的医生今晚值班,刚查完房就有人推开了门。
年轻男人慌慌张张,心神不宁,问他周锐昀的手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