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他仍然维持着清醒后,波利大步往实验室走去,安折悄悄咽了一口血,也跟上。
他的身体处在一种奇异的状态,衰弱到了极点,也疼到了极点,但偏偏因为到了那个界限,倒像是放空了。
实验室里,朗姆摔碎了一个装有抗生素颗粒的玻璃瓶,玻璃碎片亮晶晶溅落在地上,到处都是,但现在没有人有心思去清扫。
波利来到大屏幕前,线条像成团扭动的蠕虫一样波动着,他道:“怎么了?”
朗姆的嘴唇翕动,道:“清楚……刚才清楚了。
”
安折难以形容那一瞬间波利的神情,像是种种太过激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反而变成空白。
波利的手微微颤抖,右手放在仪器的纵杆上:“你确定吗?”
朗姆的眼神似有犹豫,或是在努力回想波利死死凝望着他,三秒后,他道:“我确定。
”
波利?琼看着屏幕,安折站在他身后。
科技巅峰时期的人类用于研究人造磁极的实验机构即使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损失了太多的设备,它仍然是一个合格运转的物理实验室。
屏息的寂静之间,只见波利拉着纵杆将波动线条往回调。
他道:“大概在哪个时间段。
”
朗姆道:“就刚刚。
”
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措辞,道:“就一眨眼。
”
波利深吸一口气,将仪器记录的时间调回三分钟前,开始在小屏幕上一帧一帧回放。
那跳动着、蠕动着的黑色线条,它们深浅不一,有的是成形的曲线,有的是像星星一样离散的黑点。
它们就那样相互纠缠着,像命运一样。
每一帧,它们的形态都有所变化,但这种变化是不规律的。
在实验室待了将近半个月,安折已经知道,辛普森笼所捕捉的是基本粒子间相互作用的频率波利总是用“频率”来形容它。
但是这种频率的复杂和纷乱超出了人类现有的科学所能处理的范畴,波利努力寻找一种接受和处理的方式,让它们明晰起来,就像一个人听到一首曲子,试图为它写出曲谱,又或者不断调整着收音机的频率以期待接收到清晰的信号。
但长久以来,这个工作毫无进展,面对着那纷乱的线条,波利曾经说,他就像凡人想要聆听到上帝的旨意,又像一只蚂蚁试图解读人类的语言。
安折看着仍旧不断跃动的大屏幕,时而将担忧的目光转向波利,他发现朗姆也是这样。
在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