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璞白日里行,都是飘着走。
偏偏家中吵闹,他只得住翰林院舍里。
离了贴身侍从,饮食多有疏忽,他病倒的时候谁也不知。
往医馆抓药,人烧糊涂了,一摸袖,才记起来忘带钱袋了。
伙计盯着他等收银子,他拎着药包踌躇开口:“那……”
“巧了。
”后边一人抛银子赏了伙计,打他边上一靠,“周兄。
”
周璞舌尖都发了苦,见这人只认自己运气是真差。
他搁了药包,道:“不劳钟兄,这药我晚些再来抓。
”又对钟泽抬手客气:“今日不巧,改日再同钟兄酒话闲事,告辞。
”
说罢人转身就走,出了医馆日头明晃。
他又顶着酷暑,往院里回。
路上杂乱拥挤,他走得慢,身上虚,脚步也虚,背上一摸都是冷汗。
走了没多久,那马车就靠边停了,里边人一掀帘怎还是钟泽!
“送兄弟一道。
”钟泽扇点了点日头,“青天白日,赏个脸吧。
”
人话到了这个地步,再拒就是驳了钟鹤的面。
周璞叹息,还是上车了。
因他昏头睡过去,半醒时人还沉沉。
朦胧转望,只能见着边上坐了一人,给他换巾覆冰。
清风徐过,周璞听着他唤了一声:“纯景,醒了吗?”
醒了吗?
铃铛疾晃,石击轰耳。
天色已暗,风冷寒颤。
周璞陡然睁开眼,他照额上摸了一把,竟是湿汗。
侍从经门洞吵嚷嚷的跑过来,大呼道:“公子!不得了!夷兵有火药!埋门下炸了半边门!瞧是堵不住了!”
周璞愕然:“何来火药……我已全收了才是。
”音罢人一顿,起身面露震色,“……子润。
”
炸声惊彻那一刻,萧禁先身扑倒辛明,紧跟着半墙倾塌,人身斜滚撞在碎石。
他按住辛明,猛地抬声:“射击!”
天杀的夷兵!谁能料到他行至门下的头车里塞了火药,这一炸轰了半边城门,连带着墙沿塌陷!
底下的夷兵蜂拥而至,萧禁拽起辛明,后边的群臣已经乱作一团,参军好不巧的挡了道,萧禁抬脚就将人踹开,急急将辛明推入后方,厉声道:“带圣上回宫!封闭宫门!”
“小叔!”辛明陡然抓住萧禁的衣袖,“诸将在此,朕有何惧!”他回头斥道:“‘天道’何在!朕与诸将共守京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内侍快速呈上天道,辛明摘了冠,将袍一摔,拔出天道,寒声道:“门还有一半,缺口身堵!杀过这一场,夷兵必要退后喘息,你我还有时间!”他扶住萧禁,稳声道:“小叔。
我父皇当年一力挫敌,今日我虽不及,却也要说一句。
”
他翻刀沉声:“大岚不败!”
京卫司涌冲出破门,兵锋厮杀在门前。
天色昏暗,火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