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凋。
”
之二
风凋似乎经常在注视着我。
流波一边擦拭着店里的桌椅,一边在心里暗忖。
风凋的眼神是那种炯亮的,毫不掩饰,可以一两个小时就定定地注视着流波的身影,目不转睛,也不改变自己的姿势。
可是尽管风凋的凝视经常是这样长久而大胆,但他却并不和流波多说话。
有时候,一天里,他和白月或红云说话的次数甚至要多过和流波交谈的次数。
“……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流波恍然惊觉,想着如果风凋能不再这样紧盯着自己不放,又何妨听他说故事?
流波点了点头,继续细心擦拭着桌椅,身后风凋缓缓的语气似有起伏。
风凋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但他的声音低沉而淡静,如同他抚琴的技艺一般,低回而不中辍,轻缓而不凝滞。
听说过卫朝么?卫朝嘉泰帝在位三十年,政治上策略摇摆不定,无甚建树,而自己膝下也只得一位皇子,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但这位太子颇为短命,还不满二十岁就
一病归阴。
而此时嘉泰帝春秋已高,龙体又不甚健壮,眼看竟是要绝后了。
嘉泰帝耳根子颇软,自己没有什么大的见地,一来二去,当朝宰相尚御就渐渐培植了一批党羽,壮大势力,把持权柄,独断朝纲,排挤忠良,邪佞误国。
本来如果太子不死,尚御所做一切便都有了价值。
他笼络太子不遗余力,太子也投桃报李,和他合谋除去尚御在朝中的一些政敌。
即使嘉泰帝万一有了三长两短,尚御的大权高位也决不至于有失。
但不料太子竟然夭折,尚御慌了手脚,便勾结了沈皇后的外家,想立一位和自己亲善、便于控制的宗室之子为太子。
奈何嘉泰帝虽然平时耳根子软、又没主见,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大主意拿定得是极快的。
圣旨很快就传至洵王懿的府邸。
洵王的长子露晔被立为新太子。
太子露晔搬入东宫,尚御很快前来参见。
尚御来的时候,露晔正爱惜地在亲手擦拭从家乡带来的名琴“玉壶冰”。
露晔雅好音律,擅长琴艺。
因此他将他的琴保养得很好,这日常清洁维护的工作,从不假手他人。
一道圣旨以后,他忽然要从蜗居一府变为面对天下,何况身旁更无半个知心人。
他能够相信的,唯有他的琴。
尚御谄媚地说着一些言不及义的话,露晔逐渐厌烦起来。
露晔早已听说过他的种种恶行,也不想掩饰自己对这种奸恶之辈的厌恶。
露晔的指腹贴上新调的琴弦。
指腹上年深日久磨起的薄茧有些粗糙。
他随意弹了几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