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扫了周令一眼。
目光相接的刹那,那两个直击要害的问题,仿佛又从林余嘴里问了一遍。
“那,那你自己吃,”周令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一边急匆匆地往休息区走,一边说:“我把桌子弄过来,你别动缝针的手。
”
搬好桌子,周令才想起来,医院配有专门的床边移动桌板,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他用笑容掩饰尴尬,轻轻把勺子放到林余手里,说:“吃吧,不烫了。
”
林余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
周令又试探着问:“味道还行吗?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换一家。
”
他已经习惯了林余的沉默,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就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
趁林余垂眼喝粥,他悄悄地打量着林余的脸色,试图从任何一丝细节里判断林余的喜好。
可不一会儿,他便丧气地发现,自己做不到。
从前,他没有过,也不需要,这样去观察一个人的脸色。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林余,现在看来,一切只是他自作主张的想象。
林余依旧是吃几口就放下勺子,完成任务一般。
只是,之前在家里,他会向周令确认任务的结束,而现在,他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周令。
这一刻,周令忽然明白了,林余表现出来的顺从,并不是真的不抗拒,他只是不想被烦而在忍受罢了。
周令收拾着冷掉的粥,有一瞬的恍惚。
他明明没有喝粥,胃里却好像有一团冷掉的粥在纠缠,撑得他弯下腰,捂着肚子,直不起身。
随后他想起刚带林余回家的时候,林余煮过的那一锅白粥。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做。
也明白了,米是一样的,水是一样的,甚至于粥的味道,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区别。
可心甘情愿,和迫不得已,从来都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