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私,也?自负。
她贪恋谭予这个人?,却从来没有和他长相厮守的打算。
人?这一生,谁又不会离开谁?
这道理,她十八岁时就懂了?。
“谭予,对不起。
”
“我不想听对不起,”谭予看着她,手攥着她纤细的胳膊,攥得她生疼,他一个劲儿地逼问:“我想听你说你爱我,许梦冬,我爱你,可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爱你。
许梦冬心脏猛烈收缩着,嘴唇翕动,她想说,谭予,我爱你,我爱你,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果感情有重量,能衡量,她与谭予注定无?法站在天平两端,和谭予相比她的爱连放上秤盘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她打算离开,不论今天明天,明年后年,她和谭予就注定有这样一场交锋,难道真如?谭予所说,到她真正要走的时候和他打声招呼,两人?就能坦然拥抱,各自安好?了??怎么?可能。
许梦冬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她其实一直在逃避现实。
谭予毫不留情把她这层愚蠢的皮撕开来,露出里面不堪的骸骨。
她快速呼吸着调整眼?泪,然后轻轻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
......
谭予的手在她视线里缓慢垂了?下去。
她不敢抬头看谭予,因为无?法直视他同样红着的眼?眶。
他们面对面站着,她却不知他的目光落在何处,也?许是?她的垮着的脸,也?许是?她窘迫的肩膀,过了?许久,谭予终于说话了?。
“行,我知道了?。
”
声音干巴巴的:
“你在这睡吧,太晚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去办。
”
你要走,走去哪,去找谁,都和他没关系了?。
谭予离开,老旧铁门?砰的一声,他把家留给许梦冬。
反正也?是?最后一晚。
许梦冬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地板冰凉,她却好?像感觉不到冷,半晌回神之后,她把灯关了?,在一片黑暗中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子很柔软,内里是?蓬松的鸭绒,谭予之前说怕她不喜欢沉甸甸的棉花被,特意给她准备的,虽然知道她来这睡不了?几回,却还是?把她的生活用品买好?了?,一应俱全。
所谓自惭形秽,许梦冬上学时总读错,读成自惭形岁,后来语文老师告诉她,这是?秽,污秽的秽。
她何尝不是?谭予光洁顺遂人?生里的一团污秽,她是?积雪上的泥点子,是?水泥地上的脚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