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里丝毫找不见半点生气或反驳,只有纯粹、认真的反问。
黑眸定定看着对面人,仿佛是极专注认真地要等待一个答案出来。
仔细看进去,就会发现里面仿佛一片最深黑无光的海底黑夜,眼底幽暗一片,视觉失效的极致黑暗,里头半点光亮也无。
他手指间静静燃烧的香烟腾升一缕烟雾。
寇远洲倒要问问。
他不能那还有谁能?
全世界只有他最了解,最牵挂圆圆。
和乔沅度过了这一辈子的绝大部分时光。
说乔沅就是他一部分的人生也不为过。
“那又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其实对他从头到尾都是一种伤害。
”
寇远洲看他一眼,道:“只有我能给乔沅他想要的。
”
“他想要你就给啊?他想要你的命呢?!”
闻言,寇远洲不知怎么,端着酒杯,从喉咙里笑出一声。
见他这幅模样,谢迁喝一口酒,开始骂骂咧咧:“又特么犯病。
”
还用说嘛。
寇远洲心想,他当然给了。
很多时候,寇远洲能够听见血液在血管里炙热流动的低微嗡嗡声。
人类的身体真是宇宙间降落的神的造物,否则无法解释这其中种种科学难以解释的物质和结构的精妙绝伦。
与电流那种无机质的微小的嗡鸣不同,血液奔流的这种嗡嗡声是温热的,生理性的,活的,在软的皮肤之下像一条条迷你的小小溪流在一刻不停地活跃奔腾。
嗡嗡地,在乔沅的身体之中。
在深夜里圆圆的人躺在床上熟睡时,在他靠近那具身体心脏的位置,附耳倾听时。
只要他想,就能听见。
要是说出去,都能想象得见谢迁又会鄙夷地说他神经质,死变态。
但他是认真的。
人们常言道健康无价。
但是很多健康的,活力的或者年轻的人们没受过真正一场病痛的折磨,不知道那种小火烹心、钝刀割肉的日子,一天天都过得像一场凌迟。
这时候才懂那句“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人平安”压在人身上的真正重量。
……
寇远洲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现在,我要回去看长大的乔沅有没有好好睡觉了。
”
他和乔沅早就不是那种靠虚妄的关系来维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