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醉中午喝过酒,又断过一次药,本来觉得接下去也没有喝药打针的必要了,可现在内心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吃完晚饭,她去车上拿了那袋没喝的药,倒一杯热水回房间泡好,老老实实喝完。
敲门声响。
倪醉听见这敲门声,就能想象到祈言单手插兜站在门口的样子,她走过去开门,跟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如出一辙,立马说:“喝过了!”
祈言唇角微弯,准备回自己房间。
她问:“改签机票是为了陪我去医院?”
祈言顿下脚步,点头。
倪醉想起他送自己去医院那天穿的很正式,又问:“送我去医院那天,本来是要去签合同的?”
“嗯。
”
她抿唇,“我会好好喝药的。
”
祈言歪嘴笑一下,“好。
”
倪醉回房间,站在露台上,手肘搭着栏杆,点一根烟,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深吸一口烟,拨通。
快要挂断那边才接起,倪健已经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有事?”
她自嘲的牵一牵嘴角,也懒得跟他废话,“我要回国。
”
倪健同样惜字如金,“干什么?”
“读书。
”
安静一瞬,“怎么安排?”
“给我找间A大附近的公寓。
”
“梁秘书会联系你。
”这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倪醉沉默的抽着烟,听着寒风吹动棕榈树的声音,看着远处沙滩上一片金色的灯光,记忆像老电影胶卷一样一帧帧在脑海闪出。
八岁被自己的父亲倪健送来墨尔本,房子住市中心,学校是最贵的,还特地安排了一位中国保姆照顾她,甚至给她请的心理医生都是业界顶尖的。
倪健送她来的第二天就回国了,她开始还傻乎乎的以为就是换个地方读书而已,倪健有时间会过来看她。
八岁的她很难适应陌生的环境,在学校不喜欢讲话,只会闷头学习,只想表现的再好一点儿,更好一点儿,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优秀,所以倪健才不来看她,可事实证明,她再如何乖,如何努力,没有人在乎,倪健压根就不会注意到她。
太懂事的孩子永远没有糖吃。
她性格变的越来越孤僻,被同学孤立,遭遇校园暴力,很害怕,想给倪健打电话,但她的十通电话有九通都是他助理接的。
九岁生日那天晚上忍不住给倪健打电话,是一个小女孩接的,咿咿呀呀的叫着“爸爸”,倪健的声音有些遠,却再一声声的应着,她慌乱的挂断,一晚上哭到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