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服侍主人,就算失去自由,日子还能好好的过,过不好,还能将就着过;失去主人,恐怕连日子也不能过。
更何况,就算外放了出去,也不见得能真正自由。
那是大二学期末的事了。
期末考将至,很多学生平常翘课打工谈恋爱搞社团活动,死到临头才急抱佛脚,天天到图书馆埋头苦读,咖啡喝完一罐又一罐,觉得少睡几天,将精力榨光榨尽,就能把丢失的时间补回来。
有些翘课翘得厉害的,更是乱石急投医,四处找同学借笔记。
那些平常专心上课的学生,也不用成绩特别优异,但凡是笔记抄得工整详细一点的,自然而然成了一尊尊大佛,引来一堆短期信徒抱脚求施舍。
能力上,玲珑也是一尊大佛中的大佛,只是一向没甚么信徒,也就成不了佛。
他成绩名列前茅,朋友却一个也没有。
蓝家的《家奴训则》明文规定,家奴严禁私交,但有没有没这项规定,他也是注定交不了朋友的,因为他的世界除了主人,就只有学习,其余的,甚么也没有,与同辈相处的经验,也少得可怜,只有与训奴所的同学相处过。
那时大家都守着规矩,甚少谈论私事。
经济系每年收生一百。
一年级时,同学们还是初相识,交浅言浅,互相摸索。
二年级时,已形成几大派系,十数个小圈子。
有些人同时在几个圈子间游走,还有一部分人,不加入任何一个圈子,独来独往,做分组报告时,才凑在一起。
玲珑就属于这一部分人。
他也不是一开始便独来独往的,也没有因为规矩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家规虽严,却没有禁止他与人说话,只是不许深交而已。
初入学时,他虽然不主动与人说话,还是会有同学主动找他聊天,甚至一起吃饭。
他比一般同级的人小两岁,又有一双稀有的紫眸,同学们对他特别有兴趣,很多女生更是对他清俊的相貎倾慕不已。
若是谈政治经济学术,他还是有些心得的,可以聊上几句,但这种话题是不能长久的,大家学业压力已经很大,很多时候,只想风花雪月,谈些生活琐事。
这时他只能在一旁附和应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甚么。
从小到大,他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在学规矩,学怎么服侍主人,了解主人的喜好。
他母亲原本是老家主的侍婢,三十四岁时,老家主嫌他年老色衰了,便将他许给府里一个中级侍奴,也就是他父亲,亦算门当户对。
他五岁时,父亲患肝癌死了,除了火化仪式,他不记得有任何祭礼,也不记得母亲有哭过,他甚至连父亲的样子也不记得了,因为家里连一幅照片也没有。
后来,母亲外放到蓝氏集团的工司上班,除了每个月要到训奴所报到,生活与普通平民无异,踏实安稳。
但母亲心心念念都想他当上高级侍奴,对他要求甚高,每天下了班便亲自督促他温习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