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姜父先开的口,“你想要留着他,不是不可以。
你如果一定要收留顾长浥,他在你这里的一切我都不干预也不负责,但我对你只有一条要求:你要把握分寸,不要让他恨你。
”
彼时姜颂尚不能领悟姜父话里“恨”的缘故,只是红口白牙地答应:“我能做到。
”
说到做到,顾长浥到家之后姜父果然从不干涉他和姜颂之间的事情。
外界只当是姜家和顾家交情深,一时“收养”这件事成了拍姜家马匹的着力点:义薄云天,不图回报。
整个京圈都知道姜家疼顾长浥就像疼心尖子,让他吃用都和姜颂在一起,给他最好的学上,天天姜颂亲自车接车送。
所以当姜父去世之后,姜颂毅然决然把顾长浥送走,又是一片哗然:果然顾长浥是受姜老蒙阴,姜颂沽名钓誉,虎父犬子罢了。
姜颂抬头看向书柜。
书柜顶上是一张合照,并排站着姜父、姜颂和顾长浥。
姜父老当益壮,并看不出是近七十的人,手搭在姜颂肩头,对着镜头开怀大笑。
顾长浥十六岁,个头比姜颂还要略猛一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周身有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练。
他单手环着姜颂的腰,像是保护也像是占有。
两个人中间站着二十四岁的姜颂。
纯黑色的绸面衬衫露出他漂亮的喉结和锁骨,剔透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钻石在反光。
他的身形白杨树似的挺拔,身上那种年轻人蓬勃的朝气比身边的顾长浥更盛。
明明比顾长浥大八岁,却好像他才是这个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
那是姜颂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忙得头打脚后跟,只要重要的人在身边,就好像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
这张照片拍完没多久姜父就出事了。
姜颂站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看着地上已然模糊的溅射状血迹,安静地听警察通知自己:是高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