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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从三峡出发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怪异的。
都会卷起一点旋涡,发起一些冲撞。
他们都有点叛逆性,而且都叛逆得瑰丽而惊人。
他们都不以家乡为终点,就像三峡的水拼着全力流注四方。
三峡,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渊薮。
凭它的力度,谁知道还会把承载它的土地奔泻成什么模样? 在船舷上惊叫的外国游客,以及向我探询中国第一名胜的外国朋友,你们终究不会真正了解三峡。
我们了解吗?我们的船在安安稳稳地行驶,客舱内谈笑从容,烟雾缭绕。
明早,它会抵达一个码头的,然后再缓缓启航。
没有告别,没有激动,没有吟唱。
留下一个宁静给三峡,李白去远了。
还好,还有一位女诗人留下了金光菊和女贞子的许诺,让你在没有月光的夜晚,静静地做一个梦,殷殷地企盼着 洞庭一角 中国文化中极其夺目的一个部位可称之为“贬官文化”。
随之而来,许多文化遗迹也就是贬官行迹。
贬官失了宠,摔了跤,孤零零的,悲剧意识也就爬上了心头;贬到了外头,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只好与山水亲热。
这一来,文章有了,诗词也有了,而且往往写得不坏。
过了一个时候,或过了一个朝代,事过境迁,连朝廷也觉得此人不错,恢复名誉。
于是,人品和文品双全,传之史册,诵之后人。
他们亲热过的山水亭阁,也便成了遗迹。
地因人传,人因地传,两相帮衬,俱著声名。
例子太多了。
这次去洞庭湖,一见岳阳楼,心头便想;又是它了。
1046年,范仲淹倡导变革被贬,恰逢另一位贬在岳阳的朋友股子京重修岳阳楼罢,要他写一篇楼记,他便借楼写湖,凭湖抒怀,写出了那篇著名的《岳阳楼记》。
直到今天,大多数游客都是先从这篇文章中知道有这么一个楼的。
文章中“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已成为一般中国人都能随口吐出的熟语。
不知哪年哪月,此景此楼,已被这篇文章重新构建。
文章开头曾称颂此楼“北通巫峡,南极潇湘”,于是,人们在楼的南北两方各立一个门坊,上刻这两句话。
进得楼内,巨幅木刻中堂,即是这篇文章,书法厚重畅丽,洒以绿粉,古色古香。
其他后人题咏,心思全围着这篇文章。
这也算是个有趣的奇事:先是景观被写入文章,再是文章化作了景观。
借之现代用语,或许可说,是文化和自然的互相生成罢。
在这里,中国文学的力量倒显得特别强大。
范仲淹确实是文章好手,他用与洞庭湖波涛差不多的节奏,把写景的文势张扬得滚滚滔滔。
游人仰头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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