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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杀伐事(4/5)

一颤,脚下发软,险些坐倒在地。

他受惊过后,羞怒顿生,可是放眼望去,堂中人人面目狰狞,个个神色凶恶,哪有一个善茬?王进礼便有些惧意,生怕这些百无禁忌的莽夫一怒之下拔拳行凶,他王大监军浑身上下可都金贵得狠,哪怕被伤了一根小指头,都是宰了这满堂恶汉也弥补不过的。

王进礼对付哥舒翰倒是很有胆色,当下厉声喝道:“哥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想造反哪?咱家的尚方宝剑虽奉在府中,未曾请来,但凭一双肉掌,也要搏上一搏,以维天子之威。

” 他说得义正词严,却是声音发颤,色厉而内荏,任谁都听得出来。

哥舒翰微笑道:“监军大人且息怒,圣旨在此,我等岂有不尊之理?我这些手下都是西北过来的莽人,但知杀人,不晓礼仪,非是有意冲撞监军大人,更不敢有二心的。

大人尽管放心,今日我召集众将,便是商议出关决战之事。

现下诸事齐备,三日之内,便当开关决战。

” 王进礼实有些疑惑,这哥舒翰枯守数月,眼睁睁看着关外的敌军从五千变成了五万,现在敌军多了十倍,他怎么反要出关决战了?但不管怎么说,二十多万拥出关去,就是踩也将那五万人踩死了,且先出了自己多日受辱骂的这口恶气再说。

至于这哥舒翰倒不着急,现下王进礼已和杨国忠联成一气,到时内外联手,不管哥舒翰是胜是败,总要弄他个家破人亡,方是罢休。

清晨时分,中军帅帐帐帘无风自开,纪若尘麾下众将早已候在帐外。

他们经过道法洗礼,又为纪若尘以阴气点化,杀力大增同时,也与自家主将心意相通。

无须鸣鼓,他们清晨时心中一动,已知是主帅相召。

这些将军天天日出即起,日落则息,顿顿饱餐,时时休息,已养得精力十足。

他们与哥舒翰手下西域猛将不同,体内多了纪若尘赐的一点阴气,越养杀气越是深沉。

纪若尘这中军帅帐面西而立,他所坐方向正是潼关。

纪若尘端坐大帐中央,待众将及玉童、孙果等人在帐内立定,双目徐徐张开,缓缓道:“我观潼关关中杀气冲天,必是大军出关决战之兆。

你等今日做好万全准备,明日一早,便与哥舒翰决一死战。

” 他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然在诸将心中却激得波涛渐起,杀气漫溢。

此刻营中妖卒不过四万出头,面对却可能是超过三十万大军,纵然众将早已心如槁灰,但得与如此强敌当面决战,又怎能不壮怀激烈。

孙果上前一步,沉声道:“明日吾当为先锋,誓取哥舒翰项上人头!” 纪若尘颔首道:“很好。

” 即已议定明日决战,诸将便鱼贯出帐,自去安排士卒擦亮甲胄,磨快刀剑。

此时忽见一人大呼小叫,飞奔而来。

离帅帐尚有十余步即高声叫道:“主公!大事不好……吾晨起观气,见潼关杀气大作,明日当有一战啊!主公,万万早作准备……” 济天下风尘仆仆,一身文士服上满是灰泥,头发散乱,面色灰败,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显然累得不轻。

也不知他昨晚子夜刚于伸手不见五指之处钓完鱼、今天一大早又去了那个势高便利之处望气了。

不过不管在哪里,显然路都不近。

他断断续续一番话说完,才见众将正从帅帐中一一走出,人人身带杀气。

济天下登时愕然,道:“你们……已经知道了?” 有那平素与济天下交好的将军,便过来拍拍他的肩,含笑而去。

这些将军虽已是半鬼之躯,毕竟不是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

在河北道时,这济天下算无遗策,众将在他指挥下十荡十决,无论攻守城防还是野战对垒,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谓威风八面,痛快淋漓。

众将皆是从军之人,最敬有真才实学之士,最恨无能庸碌之徒,虽这济天下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些贪财好色,然无人不是真心敬佩。

纪若尘也微笑道:“明日一早,便与哥舒翰决一死战。

先生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仰赖先生阵前指挥。

” 帐中人敏锐的,如姬冰仙,孙果,玉童,甚至于济天下,都感觉到一夜之间,纪若尘似乎有些微改变,这变化,若细心玩味,似乎是多了些人味。

纪若尘回到后帐,坐在了张殷殷榻边,静静看着这劫后余生的女孩。

张殷殷面色仍然苍白,不过唇上已有了一点血色。

她望着纪若尘,片刻后幽幽一叹,道:“以前的事,你都记起了?” 纪若尘道:“还没有全记起,不过我们之间的事,已经都知道了。

” “我也记起了那些本该忘记的事。

你……你是他吗?” 纪若尘沉吟片刻,然后轻轻握住了张殷殷冰凉的手,道:“一半不是,一半是吧。

” 她怔怔地看着纪若尘,眼角一滴清泪悄然而下。

她的纤手反过来抓紧了他的手,虽然仍是虚弱,抓得却极是大力,长长的指甲一片片陷入纪若尘的肌肤,她浑然不觉,他也浑然不觉。

张殷殷闭上双眼,呢喃般道:“我在崖上看到你的尸体,看到那柄剑,我……我就不要活了。

” 纪若尘微笑,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道:“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事了。

” 她吃力地撑起身体,直视他的眼睛,道:“明天就是决战了吗?” 想到明日之战,纪若尘也不掩饰,直言不讳地道:“有点麻烦,也许,会输。

”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张殷殷已伸手掩住了他的口,决绝地道:“我不会离开。

” 纪若尘微微一笑,道:“也好。

决战时你只要呆在我身后,便无人能够伤你。

” 张殷殷伸手,抓住纪若尘的衣服,用尽力气,将自己的头靠上他的胸膛,缓缓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军营一侧的小校场中,玉童身影趋退若神,仪态翩翩。

校场中立着十余尊铜人,玉童在铜人间穿梭来去,指上十道青丝攸忽来去来去如电,不住扎在铜人双目、咽喉、心口、下体等要害处。

青丝虽细、铜人虽坚,但每次青丝都能将铜人对穿而过,毫无窒碍。

青丝上附着这等击力,如非遇上特殊的护身道法,纵对方是上清修士,也能轻易穿了。

玉童道行虽不算特别出众,然而所用道法,所运青丝,无一不是凌厉狠辣之极,如单算杀力,实可令鬼惊神怖。

怕是道德宗诸真人对上了她,也得极小心应对。

玉童的手段,诸军士都是见识过的。

她既然在这校场练功,便无一人敢靠近。

不过还是有异类的,脚步声响起,一身布衣的孙果大步行来。

他只当没看见玉童,进了校场后随意取过一根铁矛,端矛平指前方,就此入定去了。

玉童十根青丝齐发,嗤嗤声中,在铜像上穿出无数细洞。

孙果忽然睁开眼睛,向玉童道:“你道心乱了。

这样明日决战,你凶多吉少。

” 玉童十指连弹,青丝在空中绕出无数圆环,层层叠叠地套下,但听沙沙声大作,十余尊铜像瞬间已被切成数以千计、厚薄不一的铜片,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这一记杀手极耗道行,玉童面上也涌起一片异样的潮红,她喘着气,低声回道:“可是我不知道,怎样道心才能不乱啊!” 孙果持矛静立,气定神闲,道:“这很简单。

你只需如我一般,不要去想根本得不到的东西,道心便可宁定。

” 玉童苦笑,缓缓闭上双眼,忽然一手斜指青天,指尖上一根青丝伸得笔直,不动分毫。

她简简单单的一站,杀伐之气油然而生,与孙果的恬淡平和大不相同。

孙果又睁开双眼,淡道:“你现今用的,乃是主人在苍野将行杀伐时的姿势。

” “是吗?”玉童怔了一怔,右手缓缓降低,学孙果平指前方,然后闭上双目,收敛全身气息,片刻功夫,已如石像。

负责看守校杨的军校见校场中久无动静,悄悄探头看了看,见偌大的校场上只有玉童和孙果如泥塑木雕般的立着,动也不动。

军校只觉得有什么不对,目光扫了几个来回才觉察,校场上那十余尊极显眼的铜像不知去向。

军校心下一惊,这些铜像价值不菲,如若丢了,自己便会被治大罪,就在冷汗遍布全身之际,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校场地面上光芒闪闪,定睛看去,才见是一地的铜片。

军校不知怎地灵光一现,竟然将铜像与这些铜片联系到了一起,登时双脚一软,险险坐倒在地。

日上中天,立竿无影,一切都仿佛凝定,包括时间。

日,天色未明,潼关中即炊烟四起,三十万大军埋锅造饭。

众军饱餐之后,只听关上三声炮响,潼关关门大开,三军鱼贯而出。

三十万大军何等壮观,自前锋至后卫,队伍绵延数十里,行进之际,烟尘蔽天!大军两侧各有数千游骑,来回驰骋,传递消息,刺探军情,防敌偷袭。

哥舒翰披黑铁狮心铠,骑大宛踏雪飞云驹,自统中军,直到红日高悬,方始出了潼关。

哥舒翰中军后部,另有十余辆马车,车身用的是最上等的桐木,轻便结实,车厢外却未做任何纹饰,帘子低垂遮得密密实实。

这些便是修士们的座驾,其中虚天身份地位特殊,自然独乘一辆,其余修士都是三四名共挤一车。

非是哥舒翰再也调不出更多的车马,而是为了惑敌。

要知道各军蓄养的修士都被礼为上宾,而那些修士也自矜身份,保持着清高出尘的仙人风范,平时架子都大得很,绝不肯与人共乘的。

如果周围有纪军的探子细作,只会依常理来判断军情,看到这十几辆车,必会以为哥舒翰军中只有十五六名修士,实际上的数量却足足多了三倍!这便是哥舒翰此战最大的本钱,多出来的三十名修士,足以乱敌布署、左右战局。

士卒今晨所饮食水中,皆加了虚天等修士制取的符水,可保士卒一日夜内战力大增。

想来虚天乃是出自天下正宗青墟宫,秉承真仙仙术,他加持过的士卒,至不济也可与关外妖卒一战吧? 哥舒翰居中军,数十亲卫左呼右拥,护着他一路东行。

眼前黄土漫漫,群山巍巍,大军行如龙盘,旌旗动若云聚,如此军容,如此军威,直令众将热血贲张,恨不能立刻狠杀一场! 一出潼关,立是风沙四起。

狂风卷着粗砂,披头盖脸的打来,落在脸上手上便是阵阵刺痛。

然而哥舒翰久居西域,什么样的艰苦没有尝试过,这点小小风沙又算得了什么,正可助兴! 此时一骑军校飞马而来,在中军前不待战马立定便滚身下马,空中摆好了跪姿,稳稳落地,显是身手不凡。

这军校跪地秉道:“前方十里处,发现纪若尘叛军,约五万人,已布好了阵势。

” 哥舒翰双目一瞪,眼中精光暴涨。

早上探马回报说纪若尘营中大军尽出,只留下一个空营,当时还道这纪若尘用兵如神,竟已算出自己今日要出兵,是以早早退避,日后不断袭扰,阻截粮道,好将自己这三十万大军断送在北地。

不过哥舒翰有云烟藏天斗在手,就怕纪若尘不来偷袭粮道,也早就布置好了百千假车静待敌袭。

依照哥舒翰的算计,等到纪若尘发觉不对时,他早率大军绝尘而去,攻破范阳了。

不过显然哥舒翰高估了对方,纪若尘确是算得己方今日出兵,可是竟然摆出一副决战架式来,莫不是真的以为,区区五万北军真能抵抗自己的三十万大军?无论拼妖卒还是论修士,今日的哥舒翰岂会怕区区一个纪若尘? 一阵狂风猛然卷过,粗大砂粒如雨飞来,打在哥舒翰铁甲上,劈啪作响。

哥舒翰不怒反喜,恍若回到了当日在西域大杀四方的辰光,索性摘了头盔,喝道:“痛快!既然那纪小儿已摆下了阵势,咱们西域汉子也不能让人瞧低了。

儿郎们,随我列阵,去杀他娘的!” 哥舒翰纵马出了中军,蹄声如雷,直接向前军驰去。

数十员出自西域的猛将也都大呼小叫,跟随着他蜂拥而去。

掌旗官策马紧随主帅,已开始打出大军布阵的旗号。

“哼!一群莽夫,若不是要巴结青墟,老夫岂能与你等粗人为伍?”中军马车中,作如是想的修士不在少数。

“唔,军心可用,哥舒翰果然有才,看来这一注押得对了。

”虚天轻抚着手中玉尺,面带微笑,如是想着。

正午时分,两军对阵。

三十万大军完全展开,军势威哉。

前锋占据了宽足有三四里的阵线,中军也各依阵列布定,两翼游骑远远的撒了出去,可是后军十万人还在数里外,未及入阵。

至于随军辎重、火头、仆兵还有尚未离开潼关的。

自纪若尘这方看去,哥舒军刀枪如林,旌旗蔽日,升腾而起的杀气引动风云变色,一片片浮云正在大军上方聚集。

战场之上,方圆数十里内,早已飞鸟绝迹,走兽匿踪,若无这几十万大军,完全就是死地一片。

而双方士卒身上散发的,若非死气,便是杀气。

两军阵中那些修为高深,或于阴阳之道独有心得的修士,便可见战场上黑气弥漫,孤魂野鬼一群群、一队队的已在四处游荡。

它们经过士卒战马时,许多就恶狠狠地扑上去。

可惜它们对于生人全无威胁,最多惊得战马人立而起,长嘶不安。

这些阴魂全无灵智可言,只是感觉到天时地气,察觉这里行将产生大量生魂,于是如鲨鱼见了血腥,全赶了过来。

潼关自古便是兵家战地,自建安元年建城以来,南屏秦岭、北依黄河,原望沟、满洛川等天然地势横断东西,不知经过了多少场恶战,不知遗留下多少荒郊野鬼、游魂怨灵。

看眼前这些自方圆数百里汇聚而来的阴魂数量,郁结的戾气,不难想象到当年的血雨腥风。

其中有数处的阴气特别浓郁,竟然隐隐有牛头马面、地府阴卒出没。

显是得了消息,预先在此等候的,只等大战一起,便来拘魂。

虽是正午,然风沙大起,红日昏昏,似近黄昏。

一时间,这片杀场竟令人有些恍然,不知此刻身处阳间还是阴世。

阴气四溢、野鬼成群,这等恐怖景象普通士卒无从得见,纪若尘军中妖卒倒是有不少看得明白,可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十万阴魂也感觉到了纪若尘军中那异乎寻常的阴戾,少有敢于靠近的。

潼关大军受到的惊扰便大得多,尤其是骑兵队伍,那些骠肥体壮的战马首当其冲,不安地以蹄刨地,一时间马嘶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骑兵甚或士官被掀下马来,阵中出现小小混乱。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孤魂野鬼,也敢放肆?” 只见中军后的车队中忽有一辆光华大盛,冉冉升起个白髥拂胸、仙风道骨的老者,双手高举一面铜镜。

铜镜反映昏暗日光,却放出熣灿光华,自东向西一一照去,但凡光芒所过之处,游魂野鬼如冰雪泼上滚油,成片化灰!刹那间,鬼魂们发出吱吱尖叫,四下逃散,再不敢靠近。

老道隐现得意之色,在车顶又立片刻,环顾一周,方才回车中打坐静息去了。

四周将兵虽是凡人,无法得见群鬼辟易,但光华过处,阴风消散、千骑安定却是有目共睹的。

自小兵到将军得见如此无上道法,均现出尊崇之色,三军士气大振。

车中的虚天却无丝毫喜色,略摇了摇头,暗道:“大战将起,却还在这里炫示道法,浪费真元,这道心也真是差得可以,唉,又多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也罢,权当凑数。

” 潼关军阵中刀盾手向两边一分,数十将骑簇拥着哥舒翰策骑而出,在阵前列成一线立定,观察着纪若尘军阵。

纪若尘军阵早已布好,五万妖卒各司其位,排列得整整齐齐。

此刻人人都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以节省体力。

潼关军容虽盛,杀气虽重,他们却是视而不见。

哥舒翰只觉立在万仞绝峰之前,无法言喻的沉郁气息扑面而来,面色不由得一凝,笑意尽去。

他身后大军候战已久,恰似暗夜怒海,海面下藏着不知多少暗流狂涛。

而纪若尘那五万人,看上去不过是海中一座孤岛。

只不过怒海汹涌,就定能将孤岛拍碎吗? 再向纪若尘中军望去,哥舒翰便见到那顶黑色软轿,以及轿旁影影影绰绰地立着的数十个人。

那些人如石雕木像,竟似连衣角都不动一下。

只有一个布衣青年忽然抬头,向哥舒翰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哥舒翰只觉如遭电击,全身登时一颤,胯下踏雪追月驹也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下马来! 哥舒翰心下骇然,好不容易镇住踏雪追月驹,又听旁边一将笑骂道:“这纪小贼不过是个草包!早早摆出阵势,就算是坐着,士卒坐一个多时辰也累得很了,一会哪还有力气厮杀?” 他虽在狂笑斥骂,可是众人都听得出来他笑声干涩,哪有一分真正笑意。

哥舒翰眉头一皱,心知此将心中已有隐隐惧意。

这并非怯懦,在西域时他也是员难得猛将,如今心中忐忑,只能说纪若尘军阵情形太过诡异。

转念之间,哥舒翰已知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军心只怕会动摇得更厉害。

此时此刻,纪若尘双眼骤开! 黑色软轿中温暖如春,张殷殷裹着貂裘,缩在端坐不动的纪若尘怀里,温驯如一只小猫。

然而轿外却是另一个天地。

天色骤然暗了,狂风乍起,无数孤魂野鬼凄然号叫,如无头苍蝇般乱冲乱撞。

只在刹那,空中弥漫的阴气便陡然增浓了数倍,隐约中,沟通阴阳两界的地府之隙竟多了一倍,可是原本在隙缝后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阴卒鬼众却一个也不见,不知藏去了何处。

哥舒翰忽觉一阵恶风扑面而来,这次他早有防备,勒紧爱马,牢牢控住身形,坐了个纹丝不动。

哪料想身后喀嚓嚓一声大响,中军那足有十丈高的大旗先在狂风展得笔直,然后旗杆吃不住这等大力,竟然居中断折!那面大旗带着半截旗杆不落反升,在狂风中直上云宵,转眼间已飞出数十里,再也不见踪影。

临阵折旗,不祥之兆! 哥舒翰面上肌肉抽动,再也按捺不住,以马鞭向纪若尘军阵一指,暴喝一声:“击鼓,出击!”身后掌旗官立刻打出旗号。

顿时,三军旗门开合,阵势运动。

通通通!五百多面牛皮大鼓沉沉响起,其声如雷。

鼓声才起,忽有一阵极低沉的鼓音响起,仅一面鼓便压过了全军鼓音!鼓声并不疾,然而每一下鼓点都似敲打在人心上,激得热血沸腾。

众军依鼓音开始踏步向前,随着鼓音越来越疾,众军也由踏步变成小跑,再化成狂呼呐喊,一拨拨、一排排舍生忘死向纪若尘军阵冲去! 众将看得同样血脉贲张,纷纷咆哮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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