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微下去,“他们也不是自愿,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可是...我们怎么能把尸体和枪送到他们手边呢。
”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依然在做这种手术,”帝国有这种手术权限的人并不多,季酌就是其中之一,他露出一个有点惨淡的笑容,“因为除了这些,我也再没有别的可以给他们了。
”
即使最高明的医学天才,在人类所能遭受病的痛折磨面前,也只能俯首。
“如果不做手术,”顾迟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一般能活多久?”
季酌又用力搓了把脸:“平均寿命两年多,最长的一个活了六年。
”
到目前为止,自愈率为零。
非常触目惊心的数字。
即使早就查了无数资料,顾迟玉还是觉得心头一颤。
大概是姗姗来迟地意识到自己对好友吐了太多苦水,季酌挤出点笑:“怎么,别告诉我你也得了这毛病。
”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总说顾迟玉该来他这边挂号,但那是因为对方自负、傲慢、控制欲强、还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倾向,但精神力解离,谁得顾迟玉也不会得的,这人坚硬得好似钢筋铁骨制成,大概从来没有尝过软弱动摇的滋味。
顾迟玉默不作声,浓黑的睫毛垂下,像笼住了湖心的所有涟漪,叫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季酌心里漏跳了一拍,无端有些发冷:“你别吓人啊。
”
顾迟玉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在冷淡地、出神地思考什么,季酌说他坚硬得好像钢筋铁骨制成,但他现在更像一块石头,不会动的,僵硬而沉默的石头,仿佛时间都在他身上停滞住了。
季酌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能动摇他这个发小的心神,只有贺棠留下过一些浅浅的,挠动的爪印。
他看着顾迟玉,那股森森的冷意越来越深,蔓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发冷,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迟玉似乎红了一下眼眶,但再仔细看时,对方仍是那副坚硬而沉默的样子。
“是贺棠,”顾迟玉轻声地,一字一顿地,“精神力解离的是贺棠。
”
那一瞬间,季酌好像听到了钢铁裂开,硬石一块一块破碎滚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