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微微敛目,僵硬而冰冷的指尖略有点神经质地抠着相框,力道大得连指甲都泛出明显的青紫。
……要打消虞歌的这份期许,对她而言,真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什么不留情面的责难或冷待,而只消一点点模棱两可的微妙态度。
譬如在午休前,往虞歌的饮料里兑半片安眠类的处方药,并在对方因迟到而在会议上公开道歉时,用最和婉最宽厚的语气来安抚。
譬如在虞歌感冒发热时留在家里,花时间炖上一锅清亮滋补的汤水,并趁着对方在慢慢喝汤,当面处理几通其实算不得紧急的公务电话。
譬如牵着虞歌的手,光明正大地拒绝前来告白的追求者,纵使那追求者同样漂亮年轻、同样出身优渥、还比虞歌优秀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又如何呢?
她不是已经明确表态了吗?
“不好意思啊,两个人在一起,谈不上什么拖后腿或耽误,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心里都只能容得下……我们家小歌一个人。
”
她从十几岁起就把年轻的妹妹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都满足对方的需求、掌握对方的情绪,虞歌对这一切的反应…自然也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虞歌不会怀疑这些粗浅又浮泛的刻意为之,也不会用精确的语言来恰到好处地抒发负面情绪,那些掺杂着恐慌、委屈与自责的感觉酝酿得久了……也只能通过幼童一样的无理取闹来发泄。
毕竟从来没有人教过这孩子,要怎样像成年人一样去处理情绪,又要怎样去辨别和经营一段感情,
她会在夜里敞开怀抱,接纳对方的埋怨与眼泪;也会在争吵时缄默不言,好脾气地打扫虞歌摔破的东西;甚至在虞歌心情极度恶劣,不愿意洗澡出门的时候,也会体贴地替对方请好假或办好离职,给爱人足够多的时间与空间来休息。
在与社会彻底脱节之后的某一日深夜,打了整天游戏的虞歌彻夜失眠,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蹭进了她怀里。
她伸手去摸对方的脸,却只碰到了大片汩汩留下的水渍,在昏黄温暖的床头小灯之下,虞歌那张白到不见血色的脸已经完全被眼泪浸透了,连声音里都全是沙哑的哽咽。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姐姐,对不起,别讨厌我……。
”
说是发脾气,那其实不过是几句微不足道的口角。
那一天傍晚,她好言好语地叫虞歌放下游戏机去吃饭,烦闷不堪又正玩到兴头上的小姑娘,随口甩了她几句“少管我。
”之类的抱怨。
关系再亲近的家人或夫妻,在素日相处中也难免产生摩擦,放在几年前,虞歌断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不仅不会为这事辗转反侧或哭着道歉,甚至还有可能故意沉下脸来,气哼哼地等她去哄。
仅仅是事业与学业双双受挫、仅仅是在家里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