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都是趁我不注意一眼一眼地看我。
”
章明转头看他,他又开始垂着头害羞了。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没有再说话,他们之间始终都是这样,安静相处的时间长过聊天玩笑的时间。
在一起的时候只必要交流,更多的时间里两人一起望着同一处发呆、拥抱牵手,亲吻,语言总是不那么重要。
不一会儿,他听见闻青呼吸平稳,终究是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去。
他记住的远远不止这些,绿林掩盖的白色窗框,旧瓷砖、厚青苔、滴水的森林、大雾,都喂给雨。
雨敲醒沉睡的欲望,在他瓷白的后背绘上一片鳞。
他赤足靠墙站立,在午夜的树影中笑着问他:“如果这是一个梦,你愿不愿意醒来?”他却始终不感到恐惧,因为他是那样柔软、那样恳切,就算是为了初遇时那惊鸿一瞥,他都不应该怪他,这世界上美的东西是危险的,却是无罪的。
和他共度的那个夏天还是那么鲜活,他们以那个夏天为养分,供给了之后的很多个夏天,或者四季,天蒙蒙亮,群山泛起透黑的绿意,雾不请自来,盘桓在高原之上,天际却是更加亮了。
数不清有多少个时刻会让他觉得美好,那年他们踩着土,拨开晨露,钻进灌木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出口就是岸,错综的石块下是湖水。
他们站在岸边望着对岸的半岛,鸽群盘旋,停歌在城堡的圆顶上。
他们手拉着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湖面升腾起烟雾,日头高了,不得不离开。
或许在普世里无聊的一件事,他们一同经历起来却是不一样的自在和美好。
夏天、电厂、你我。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在那年夏天造了一座花园,以至于直到今天,他们还是会受到那座花园的影响,不顾一切地爱着,不受控制地想要回来,想要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倒闭的铁合金厂过后几公里便是姬昌桥,红风电场大坝跃进眼底,清晨七点半的阳光照得湖面波光副,在一片层的绿林之上就是电厂,章明轻声叫醒他,说:“我们到家了。
”
他们租下一套较新的独栋民房,户主在花园种满了花,墙外就是半山台阶,不时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飞奔而过,闻青站在花园里呵呵笑着,亮着眼睛说:“这里一点都没变。
树还是那棵树,花还是那株花,唯有公寓楼墙壁剥落变旧,和他们身上的变化一样这些当然不动的事物也必须经历时间,从而展示时间。
关上门,十多年后,他们坦然地交握双手,大大方方地出走。
如果说时间改变了什么,那肯定是一些细碎却闪光的地方。
出门前闻青换上了那双白布鞋,踩过雨后湿滑的地面,刮过嫩生生的青苔,蹭上浅浅的绿。
两人从主干道绕到小路,偶尔说一说景色的变化,就这样在电厂晃了一整天。
入夜前他们站在岸边望着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