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比你若要写春,你可以写杨柳拂风,可以写池水微澜,那是自然春意,是见春欢喜。
可你若要写烽火归途,英雄凯旋,是谓家国兴盛,勃勃生机,亦为春。
”寒崇道,“就像太师所写,望望旋马邑,锵锵金鼓随。
饮马归漠北,葳蕤见春深。
”
顿了顿,他总结:“总之啊,文人总归有时候是含蓄的,他要说什么,偏又不说什么,可其实,什么也都说了。
”
这句话似是点醒了她,晋舒意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信来。
“我这里倒是有几句,不算是诗,殿下可能替我分析一二?”
“好呀!”寒崇身边前有淮砚辞后有颜松年,都是学问一顶一的好,可实在没有这般表现的时候,赶紧就端坐抬手,“请!”
“今日微雨,忍冬花开,是夜月明,路上归人。
”
念完,小太子眉头一皱。
晋舒意没底,又怕被察觉什么,只问:“如何?”
“不如何,既无平仄,也无韵律,甚至连不成同一意境,因为雨夜难有明月。
”他说得一板一眼,没注意对面女子有些心虚的眼,只继续道,“可我觉得这最后一句才是诗眼。
”
“哦?”
“若无第四句,那么前三句皆无关联,有了这第四句,便就明了起来,”寒崇笃定道,“听雨想念,花开想念,明月更是想念,句句未提,句句却只为催那人归家。
舒意姐姐,此诗可题为盼归?”
“……”
“不是么?”
“姑且……算是吧。
”
寒崇不疑有他,颇有些沾沾自喜地笑了,而后突然惊道:“看!下雪了!”
不似今岁的第一场雪,今日的雪片刻就已成鹅毛之势。
许是淮砚辞提前请奏,宫中来人将太子先行接回东宫。
落雪不见冷,晋舒意便就立在檐下瞧着,不久,那琉璃瓦上就厚了一层,地上亦是毛茸茸铺了一路。
片刻,有人踏雪而来。
簌簌的脚步声近。
兜头的裘氅将她裹住。
淮砚辞回得晚了些,此时见她伸了手去接那雪。
晋舒意由着手中的雪化作晶莹。
她握了掌心,想起他诗中说的“万籁无声偏遇雪,恰奉怜心一掌温”。
倒是贴切。
而后,她转过身去,抬起头来瞧着:“淮砚辞,我今日读到一句写雪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