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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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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思慎浑不知自己一脸倔强忧伤,逼得对面那人无处可逃。

     “你妈那时候……漂亮极了……不过小姐脾气也重,娇气得很……”方笃之心想:被扔在暗无天日原始森林里,除了何慎思那笨蛋,谁还有闲情迁就女人? 口里却竭力捡动听的说:“还好她会做饭,就是做得太仔细,木耳蘑菇切得跟头发丝儿似的,拿兔子肉炼油拌着吃----好吃是好吃,越吃越饿,又费功夫,半天弄不出一盘子,存着吃一个月的肉让她一顿就用光了。

    队里开会批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就知道哭……” 方笃之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没够着,仰头靠着花盆发呆,记忆深处早已模糊的面孔渐渐浮出轮廓。

    蒋晓岚,人如其名,真是婉约美丽的一名江南女子。

    何慎思在家常说方言,绝境中陡遇同乡,又在对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如何能不亲近不维护?如今回头再看,后来种种,皆是必然,而当日方笃之一切挣扎苦斗,纯属徒劳。

     “上头不让她做饭了,跟男人一块儿抬木头,回回拖后腿挨批斗,弄出一身伤病。

    我们几个男生实在看不过去,和上边派来的人大吵一架,还叫她回去做饭……”想当年,方笃之要护着何慎思,何慎思要护着蒋晓岚,方笃之没法,只得一手一个,凭一股少年狠勇之气,统统拼命护在怀里。

     方思慎听闻母亲跟男人一起抬木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在芒干道抬木头是什么滋味。

    哪怕是彪形大汉,刚开始也无不新泡垒旧泡,旧茧叠新茧,手掌肩膀红肿好些天,才能慢慢适应。

    冰天雪地里四杠八人一根大圆木,边吆喝边行进。

    步伐稍有不稳便可能受伤,腿短力弱的那个首当其冲。

    零下三四十度,室外受伤根本麻木得没感觉,唯有过后回暖,那针刺刀割一般的疼痛强烈反噬,什么药都止不住。

     方笃之不再往下说,直愣愣地瞪着即将燃尽的蜡烛。

    随着“噗噗”两声轻响,烛光熄灭,唯有暗红的香头仿佛一点荧光,定定悬在父子之间。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奇怪声响传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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