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明绛闭了闭眼,撩袍就地跪下。
“臣宿明绛请罪。
”
悬在百官头上的刀落下了,悬在他头上的刀也得落了。
鄢昭晾着他的原因,伴他多年的宿明绛心中有数。
这一个月的休养时间,宿明绛没搞清楚梦境,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他梦中的死状是不是跟鄢昭有关,他现在都得维持好鄢昭对自己的宠信,不然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是个死字。
只是从现在开始,他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帝王对自己有几分不同,就行事毫无忌惮肆意妄为。
君是君,臣是臣。
只谈上下,不说旧情。
这样才能在面对事情时进行更加理智的分析,而非被情谊裹挟,做些头脑一热的蠢事。
宣泰殿中,洛长川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子,良久才放到一个位置上,然后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鄢昭正垂眸认真打量着棋局,似乎对外面的声音毫无所觉。
时间在棋局中飞逝,夕阳收尽最后的光芒,繁星带着夜色一同出现。
秋后算账
一局棋下了将近一个半时辰,胜负依然难分。
一直保持沉默的洛长川终于开口,“陛下,他身上的伤才养好,夜间天凉,恐会得了风寒。
”
鄢昭手中把玩着黑玉棋子,头都没抬,“福全德。
”
“奴才在。
”差点打瞌睡的福全德立马清醒。
鄢昭:“叫他进来跪着。
”
“是,是。
”
宿明绛直到进殿,才知道洛长川也在。
但他只是眼角余光瞥了下,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走到殿中央直挺挺地跪下。
洛长川心中叹气,一边下棋,一边开口说起些游历见闻来,想要吸引鄢昭的注意力,好叫宿明绛能稍微放松放松。
鄢昭在朝臣眼中喜怒无常手段狠戾,但对待洛长川实在算得上温和了,对他的话说不上句句有回应,但也不会一直冷着,时不时会接上一二句。
两人间的氛围几乎可以算得上相谈甚欢了。
宿明绛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挺直的脊背一动不动。
家国政事,典籍策论,抑或大雍各处的山川湖海风花雪月,两人闲谈的内容没个定数。
偶尔还会提及儿时的趣事,和颐养天年的帝师洛老太傅,便能听见帝王难得的一声轻笑。
宿明绛一时有些恍惚。
这样和谐的情形,仿若又回到了曾经年少的时候。
那时,鄢昭和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