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屋子、贪吃且懒惰的狗、工业香精味十足的宵夜,还有两个沉默的人。
组成了万家灯火中的其中一盏。
我久久地望着,心里沁出一点类似感动的微末情绪。
江沨吃完一整桶泡面才放下叉子,简短的评价道:“很好吃。
”
明明泡的时间超过三分钟,错过最好吃的那个界限,面都发胀了。
我更肯定了江沨从来没吃过这东西。
“是你太饿了。
”我说。
“可能吧。
”
话头好像还意犹未尽,我有些出神地盯着他裤脚的斑斑泥点,想问问江怀生的事。
江沨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惊得正在埋头狂吃的Kitty踩翻了不锈钢盆,盆沿在地上叮叮咣咣地转。
“喂。
”他接通电话,手指不明显地移到侧面拨下静音键,又弯腰去拾起地上的盆放回原位,“我现在不在,明早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等他挂掉电话,我问:“你今晚还要回海城吗?”
“晚点就走。
”
他不到两天里,从春城到海城往返两趟,这两地相隔上千公里,那怕交通发达也足够劳神。
我问:“我看到新闻了,怎么不一直留在海城,来回跑很累吧。
”
“没什么累的。
”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两地奔波,问题到嘴边又想到江沨的那条短信。
等我回来。
是因为我说想跟他聊一聊才长途跋涉回来的吗?
那昨晚那两根探向我脉搏的手指,是因为江怀生自杀了所以才匆匆回来,确认我还在的吗?
一时间愧疚自责和心疼的情绪疯狂交缠滋长。
我把泡面桶丢进垃圾箱,又把窗户关上,室内登时寂静一片。
“哥。
”
还未接着开口,先被江沨打断:“江怀生入狱和自杀都跟你没关系,不用再去看新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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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扔在海城机场的手机和文件被工作人员捡到,给手机充上电之后,他们打给了最近一条通话记录的江沨,说我的东西遗落在机场。
那个档案袋连同手机一起被江沨招领回去。
长风大桥坍塌之后,江沨就对江怀生的工程起过疑心,只不过囿于没有证据,直到他拿到那份文件。
只是那份文件最后的签字不仅有江怀生,还有当时海城政府的主要官员。
直至半年后那一批出现在江怀生文件上的官员纷纷落马,江怀生承包和投资过的工程才开始涉案查封。
江沨三言两语把当年的事说完,几个重要的节点都和我在网上看来的消息无异,至于几近一半的政府内部是如何倾塌的,他没有提。
听他说完,我靠在书桌旁静静站着。
尽管对这些并不了解,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