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说:“祖父也尝试过给他做心理疏导,他所谓的‘镇定剂’,根本是精神治疗的一环,可惜失败了。
他不肯醒,怎么都不肯醒。
你说,换作你来收养他,除了关笼子,还能拿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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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裴兰顿几乎立刻听出了这是一段虚假陈述,起码相当一部分属于信口雌黄。
因为就在昨天,小教堂中,曼宁曾平静地告诉他,十五年前,自己的双亲战死在刀锋要塞。
战死,而非俘虏或失踪。
死亡作为一个人生命的终点,和降生一样值得被郑重铭记,日期、地点、死因,都该落下不容含糊的一笔。
曼宁坦然接受了双亲的离世,视之为一股鞭策自己的力量,它那样坚定清晰,绝不像海金斯家所指控的,是某种臆想破灭后残余的泡沫。
那么,曼宁锲而不舍,四处奔波着拜访记者、议员和军部,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果真有想救的人,又或者,从头到尾每一句都是海金斯家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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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伴。
忽然间,昨天一句没怎么留心的话闪过了耳边:“……还掳走了他们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我熟悉的玩伴,至今还困在帝国,没能找回来。
”
裴兰顿一愣,将散落的来龙去脉前后一串,瞬间明白了。
曼宁已经提前给了他答案。
当年,曼宁尽管是唯一一个逃回联邦的孩子,却不是唯一一个被掳走的孩子。
除他之外,还有许多阵亡将士的孩子被困在了国境线另一侧。
他是赶回来报信的。
支撑他走完这几百公里死亡之路的,不止是求生的渴望,还有对童年玩伴的承诺他没有疯,一天也没有。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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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胸口发闷,呼吸一阵不畅。
他从没想过,曼宁一句平平淡淡、连情绪起伏都不明显的话,竟会是一座浮海冰山,水面之下深埋着沉重的痛苦;也从没想过,曼宁昨天对他敞开的那一点心扉,看似普通,却是文森特花了十几年都没能踏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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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082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