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沐浴后,裴焕朝床榻走去。
灯影幢幢,烛火照在他被水浸湿的发尾,男人的半张脸都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窗外响起一声怪异的鸟啼。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脚步陡然停住。
方才那种混沌的醉意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裴焕目光倏地变得阴沉而凌厉,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动声色地向右侧身,竟是下意识想要去摸不远处的那把长剑,却又停住了动作。
他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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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祝珈言听见屏风那头传来沐浴的水声。
那水还是他晚上用剩下的。
祝珈言翻了个身,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屏风的背后擦着头发。
他没想到裴焕竟然这么快就回府了。
昨日快用晚膳的时候,军中来了人,把裴焕叫走了。
临行前,那人把祝珈言按着亲了很久,又吻他绯红的耳垂,说多半后天才能赶回来。
可现下才过去一天,裴焕就去而复返。
冥冥之中,祝珈言感到有些异样。
但他并没有多想,而是闭着眼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上悬挂的那枚红玉扳指滑落了出来,被那烛火映照得愈发殷红。
刹那间,来人的动静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一般,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裴焕……”
他轻声唤那人的名字,却许久也没听见回答。
祝珈言困得睁不开眼,只当方才那个身影只是自己的梦,正欲睡去,却又蓦地听见谁开口:
“……祝珈言?”
突兀的、迟疑的,听起来竟有些滞涩感。
那人声音低哑,尾音微微上扬,便显得那语调格外奇怪。
分明是裴焕的声音,却又不似他往日里唤祝珈言的语气。
而祝珈言浑然未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