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起奶奶。
奶奶家院子里有棵银杏,年纪跟隋陆和陈津南差不多大,长得规规矩矩,不贫瘠,也不茁壮。
自打记事开始,陈津南就经常蹲在树下玩,秋天还能吃到奶奶煮的白果甜汤。
许是树也有灵性,能感知到院子的冷清和人的离去,这一年的银杏叶落得尤其早。
A市的高三生普遍要上满四节晚自习,周五也不例外,隋陆回家已经十点半。
下周才放国庆假,但他打算这周末回一趟长湾,收拾一下奶奶的遗物他最近总担心隋立擎会把房子租出去,要提前去了才放心。
接到陈津南的电话时,隋陆还想瞒着他,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电话那头,陈津南从哽咽到哭出声,良久都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隋陆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南南,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
“小、小春……”陈津南哭得快要晕厥,深呼吸好几次才找回发声的力气,“小春没有了……”
“我太害怕了,隋陆……你能不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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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没什么特别的秋日,小春离开了。
奶奶走后,它一直很安静,经常从早到晚保持着一个姿势,恹恹地卧着。
每天放学后,陈津南会在奶奶房间找到它,看着他吃饭喝水。
现在它也不声不响地躺在银杏叶堆里,干瘪得仿佛没有重量。
它被奔腾不止的时间河落下了,留在浅滩上,枕着一堆写满它这一生故事的石头。
隋陆坐周六最早一班的大巴车回到长湾,一刻不停地往家赶。
刚踏进院门,陈津南便撞进他怀里,像等了他一夜,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陈津南身上,用力抱紧他:“南南,我回来了……”
陈津南本来没觉得冷,突然被裹进隋陆温暖的外套里,反倒过敏似地打喷嚏,他把脸埋在隋陆肩上,张嘴咬了一下,没出声。
这是他们该在的地方,该有的距离。
身体和灵魂都归位,隋陆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他看向一旁的落叶堆,闭了闭眼,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喉间夹着微不可闻的哭腔:“没事了,我们一块送小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