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爬出来作怪,吃不到要朝思暮想,吃到好吃的却也不好受,肚里饱了,却不知从何处生出诸多罪恶感,痛苦、愧疚、时不再来的失落和惶恐……一齐涌上心头。
钱袋子这才微微鼓起来,可他又开始不知足了,搁下面碗,用帕子擦了把嘴,问道:“阿芹,你说……难道我们这辈子都要靠出卖苦力挣钱?”
秦芹拈起一块凉豆糕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你既有了现钱,雇两个人给你做事……唔……自己松快了……又收得更多巷道,岂不好么?”
赵仰宗叹了口气,他哪里不想收更多巷道哇,只是再往西北边走,那些巷道都是有主的,早就被几条地头蛇霸占了,他常跟底层的粪工套近乎,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弯弯绕绕数不胜数。
有钱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人多,粪便也肥沃,可不是想收就能收的,所以赵仰宗只敢收那些无主的巷道,行事也尽量低调,生怕戗了行,惹起什么是非。
又过了两个来月,果然如赵仰宗所料,坏运气逐渐找上门来,他反倒还舒了口气,心里暗暗盘算起一个主意。
先是频繁被人找茬,不是被路人有意无意地碰撞推搡两下,就是发现粪车里的粪被掺上了沙土这无疑是要卖不出好价的,后来连他那间屋子也被人掀了个底朝天,幸亏那破地方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毁坏的,被打砸两下,只当换种格调。
正如一个奇丑无比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任谁也不必担心有毁容的风险。
他知道这是有人叫他知难而退,不要来抢生意。
“小子,你做这营生不守规矩啊。
”
眼前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粪霸,叫作马大顺,今日与他狭路相逢,倒也并非巧合。
马大顺浓眉怒目,跟庙里供奉的马灵官长得有三分相肖,又都姓马,底下人有讨好他的,都管他叫作“马王爷”,这人横行霸道惯了,手下管着十来个地痞流氓,一边欺压着粪工,以极低的工钱为他卖命,一边逼迫种地的农民,强买他的粪肥。
“小人初来乍到,不知道江湖上行事的规矩,还请各位大哥指点。
”赵仰宗略带些谄媚地赔着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指点?你把咱们兄弟当成塾里的先生了,说指点就给你指点?”小喽啰手里拿着棍子,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了笑。
马大顺挺着满是横肉的肚子走过来,嘴巴朝地上努了努,趾高气扬道:“要咱们指点,好说啊,从老子的胯下面钻过来,喏,钻过来就告诉你啰。
”
小喽啰们趁机起哄,此起彼伏地催促道:“钻啊,钻啊!怎么不钻呀,是不是不敢哪?”
毒辣的日头下,一张张脸孔仿佛变了形,起哄声也重叠在一起难以分辨。
小草担心地望着赵仰宗,用眼神暗示着赵仰宗:要不我们快逃吧!
赵仰宗心想,钻个裤裆算得了什么?又少不得一块肉,想当年淮阴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