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姜时愿已经爬上槐树,小心地跪在比她身量还细的枝干上,小心翼翼地揶揄着往前。
枝头颤颤,几欲折断。
太高了,她明显是怕的,甚至声音都是虚的。
“蒋县丞放心,是我破坏了凶手最为满意的杰作,若他找来,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连累您。
”
蒋县丞一拍大腿:“姜司使说的这是哪的话?蒋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碰巧不会爬树!”
顾辞闻言,冷笑一声。
沈浔看见姜时愿微颤的身子、仔细地放缓着每一步的行动。
他想,阿愿不可能不怕,可她偏咬着牙、硬着头皮,也要还死者一个安息。
只见她从发间卸下木钗,推开中缝,露出一截刀片,用这截小小的刀片慢慢地割断红绳。
蒋县丞不停在树下喊着小心,而沈浔却被震撼,迟钝到连一句关心的话都含糊在嘴边。
眼见姜时愿不想停下来,顾辞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姜司使难不成要为这上百具尸首耽误一晚不成?”
姜时愿:“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
“将心比心,若是顾处哪日不幸惨死,我也会亲手葬你,不叫你尸身受辱,全了你的尊严。
”
顾辞冷笑,以肘戳了戳沈浔:“你也不劝劝你家夫人?”
“阿愿想的事,我皆不会阻拦。
”沈浔话音淡淡。
“哪日我死了,沈司使会亲手葬我吗?”顾辞自问自答,“我猜你不会。
”
沈浔看向顾辞,“会。
”
“为什么?”
恍惚一瞬,顾辞觉得自己猜不透沈浔了,这个答案竟然在他意料之外。
“因为阿愿会,我也想学着会。
”
多么简单的一个答案,也是最关键的契机。
什么叫学着会?
顾辞嘴角抽了抽,笑得极为勉强,低沉道:“人就好比一块砚台,一旦染上墨色,再怎么洗都是脏的。
你我都一样,改不了的。
”
“弃恶从善,简直荒谬,你见几个能有好下场?”
漫漫长夜,顾辞歇在长廊上睡了一觉,而沈浔在古树下站了一夜。
看着姜时愿亲手解开所有束缚亡魂的自由,从深夜一直忙到晨光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