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上映出她披衣束发的身影,榻上的女子皱了皱眉,额间冷汗一层又一层沁出,似轮回陷入梦魇之中,唇翕一张一翕喊的皆是三七的名字。
敷着在额上的帕子换了又换,无论浸了多少遍的冷水,依然热度不减。
男子似是哀叹,将手触在她的额间,刚一抵及,姜时愿倏然从梦魇中脱醒而出,攥着来人的手腕,迷迷糊糊喊道:“沈浔...”
他皱了皱眉,强调道:“小姐,是我,慕朝。
”
“慢点,慢点,小姐一淋雨就发热,你可小心点,现在这脸还是烫的。
”
“无事,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姜时愿在慕朝的搀扶下起身,看着他的脸道,很是无奈:“你又用云衢司使的身份混进典狱?”
“一回生二回熟嘛。
”慕朝吸了吸鼻子,念着小姐初醒,应该渴了,遂跑去案几前倒水,听着姜时愿有气无力地问道:“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慕朝...”
姜时愿其实想问的是沈浔,但碍于慕朝,拐弯抹角换了个问题。
“不然呢?你以为是那黑心的沈浔,把你扔在榻上就走了,一天到晚,也不知去哪了。
连小姐发热了都不知道,要是我昨夜没有及时赶到,怕是小姐现在已经烧糊涂了。
”
姜时愿扶额头痛,而慕朝却没有看到,摇了摇手中的水壶,念叨:“真是倒霉,这个时候没水了。
小姐等着,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
离这最近的水井在融雪阁中,慕朝拎着水桶,往那走去。
虽然段脩之事已经过了许久,但毕竟融雪阁中死过一人,典狱之人倒不是怕冤魂不散,而是怕忌讳,遂封了融雪阁,再新造院落。
如今明晃晃的封条还贴在大门上,慕朝瞥了一眼,视若无睹,翻墙而入,却发现一人早已在庭中。
而且此人还是他最讨厌的沈浔。
更关键的是,他看清,沈浔的手正浸在木桶之中,反复搓洗。
而那木桶之中的水,荡着血色。
沈浔冷觑一眼不速之客,虽有讶然,但又很快按下,双手仍在一遍一遍清洗,冲洗手上凝固的血渍。
既然已经被慕朝看见,沈浔也不想多装,反而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盯着阿愿,跑这来干什么?”
“你去干嘛了?”慕朝的眼中满是戒备。
沈浔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拭着指节:“杀猪,你信吗?”
“你究竟去干什么了?”慕朝怒不可遏。
“不过是杀了一个人,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沈浔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