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查明万寿宴一案尽心尽力,已经连续几夜未曾阖眼休息。
今夜案情已经明朗,剩下的就交给我善后吧。
”陆不语温声劝到。
“我还可以...”
“嬷嬷被关押入天牢,严加看管,应当不会有事,可以日后再审。
且明贵妃已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姜司使应当尽快休息,此案干系重大,现已告破,恐怕明日太子殿下以及陛下听闻风声,都会亲自传唤你询问案情。
”
陆不语将她的失神看在眼中,语气微微生冷:“姜司使,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跟进。
”
“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已备明日。
”
陆不语在此事上难得瞻前顾后,并且如他兄长一般稳重。
万寿宴案告破,负责主审此案的姜司使必受传唤,是受奖惩还是借此获得圣人首肯重查姜淳冤案,皆在明日。
所以,姜司使必须得打足十二分的精神,以对明日。
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确实不宜面圣。
姜时愿心知陆不语的好意,吩咐了几句,陆不语遂派人护送姜时愿回到典狱。
回到典狱,已是子丑交界之时,姜时愿执着灯笼,八角灯笼中的烛火摇摇曳曳、几近暗灭,如同她此刻的心绪一般。
她照亮自己的厢房,刚想推门又忽得停住脚步,转而走向西三房。
姜时愿的脚步声在这无风之夜清晰可见,以儒、礼刻在骨肉之中的教养,往常她都会叩响三声再推门而入,如今的她却累到连抬手都没有力气。
于是,她毫无预兆推门而入,也因此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沈浔。
月光如水,却洒不进窗棂之内。
纱幔无风自飘而又落下,拂过佛龛上的玉面观音,玉面观音手打莲花,怜悯神伤,似望着帘后之人。
帘后玄衣,孤寂,哀伤,静得几乎与这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坐在榻沿之上,衣衫全湿,低垂着眼眸。
静谧,内敛,深邃地让人看不透。
他如此警觉之人,却连厢房内已经闯入一人都浑然不知,更不知那人已经悄然靠近她。
直至一股如覆上霜冻的草木根茎、梅香药香萦绕在鼻尖,沈浔才方如被泼了一盆水般清醒过来,他怔怔抬起眼眸,看着身前之人,声音轻喃。
“阿愿....”
他的嗓音,砂砾,粗哑,仿佛在极力地压着哪些即将迸发而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