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师。
”他说,“您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黎永济停顿,好像在等待。
历中行此刻身处昏暗的狭室,忽然感到倦怠,想暂时躲一躲,不去参与门外可预见的往来机锋。
微弱的水滴声里,他站着没动。
黎永济和他一向默契,没等到人出来,自若地继续:“坐吧。
我没什么事。
”
“当年我们算是忘年交。
”男人冷不防地感慨,“这次闹成这样,您还是不联系我。
”
“我老头子都没提当年勇,你才什么岁数,这么伤春悲秋。
”黎永济话家常一样。
“您不需要我帮忙,也不为中行考虑考虑吗?”他沉缓道。
黎永济避重就轻,笑一笑:“我这孩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要是我找了你,他才要怪我。
”
“您还是怪我后来不跟葛老一条心。
”
“小卫。
”这么多年来,黎永济再次这么叫他,“他想搞文物外交,你认准招商引资,政见不同,后来形势有利于你,仅此而已。
他是我最好的同学,你是我家的恩人,旧事不用再提了。
”
“珉王陵之后,您还认他这个同学。
”
“难道你来我家,不是他指的路?”黎永济打了个呵欠,“教国画的张老师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收了我一幅牡丹焦骨图,可我知道,他瞧不上我画这个啊……又怎么会跟你介绍我。
”
对方彻底缄口。
寂静中,卫生间似乎传来窸窣一响。
黎永济阖上眼:“小卫,我累了。
”
男人坐在原地,仔细听那个方向,灯是黑的,没有动静。
他起身告辞,说,您多保重。
焦骨牡丹,如果有幸,我还想再看一眼。
卫书记走后良久,历中行才开门出来。
黎永济没叫他,自顾自发呆,看到他,说了一句,“他也配?”
“你怪他。
”历中行想,珉王陵事故一力承担,老师的牡丹,不是因抗旨被焚,而是遵旨焦骨。
卫书记从来没有读懂那幅画。
“葛老头毕竟对不起我,我还没那么向着他。
”黎永济摇头,“只是看不上这小子。
葛老头看重提携他,连我的事也指给他办,信任至极,后来风向不对,他很快划清界限,改旗易帜。
”
“老师,珉王陵不是你主动要求发掘的,是吗?”历中行说,“是葛老?”
话赶话讲到这里,黎永济只好说,“削个苹果来。
”
买的都是粉苹果,软,好嚼,历中行削